“不好了,夫人,侯爺朝著梨園的方向來了!”
一圓臉侍女提裙小跑著到了二樓戲臺(tái),話剛說完,便心道不妙,捂上了嘴。
白洛發(fā)束玉冠,纖纖玉手一邊拄著臉蛋,一邊持著玉盞,慵散的坐在鏤花梨木折背椅上,悠悠然看的正起勁。
似乎沒聽見,亦或是根本不在意。
可眾伶的耳朵靈著呢,一聽見什么侯爺來了,夫人的字眼,心中立馬明了,一瞬間便亂了陣腳,琴也亂了,舞也亂了,還做出一副四處逃脫的狀態(tài)。
白洛微微不悅。
這個(gè)戲班子喚作千秋雪社,里面的角兒是大楚響當(dāng)當(dāng)?shù)牧婀伲谇鼗匆粠暶笤?。宣寧五年,也就是今年,江南水澇,他們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來京唱演。倒不是囊中羞澀,實(shí)在是怕浪費(fèi)這一身的本事。
白洛,而她為了包場(chǎng),浪費(fèi)了多少銀子。
那可真是白花花的讓人心疼。
她攥了攥手里的酒杯,關(guān)節(jié)嘎巴一聲響。
真是片刻都不得安生。
下一秒她忍下即將破口大罵的脾氣,拍桌而起。
眾伶又被嚇了一大跳,紛紛止步,活像一尊尊雕塑。
她慢條斯理的整了整衣裙,唇角一勾,露出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
“慌什么。”
“接著跳?!?/p>
眾伶:“……”
真要跳嗎?
跳,惹怒那位,不跳,惹怒這位。
,怎么也會(huì)得罪一位。
眾人被嚇的直哆嗦,但又惹不起,心中的秤砣不停的左右為難,最后做出一個(gè)不約而同的決定。
還是跳吧。
錢還是這位金主給的。
絲竹聲起,伶人翩翩起舞。
白洛捏杯落座,繼續(xù)。
而那邊的人已經(jīng)轟轟隆隆的到達(dá)的她面前。
一身朝服,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夫人,真是好雅興??!”
一句話出,眾伶見這來事兇兇,還帶著刀劍。
心叫不妙,紛紛落荒而逃。
還是小命要緊。
成親當(dāng)晚,顧晗與她簽訂約法三章,各過各的,不得干涉對(duì)方,白洛心想,倒是也沒啥,自己嫁妝足夠活好幾輩子,錢在手,萬事不愁。
她也是有喜歡的人的,只是生在皇家,她有不得不完成的使命。
只是如今他來勢(shì)洶洶,壞她好事。
這人到底要干嘛。
“侯爺,真是煞風(fēng)景?。 ?/p>
白洛鳳眼圓瞪,回懟他。
話畢,目光繞過他,瞟了下他身邊的護(hù)衛(wèi),心里數(shù)了數(shù),一二三四五。
還好,她打的過。
隨后擺出一副淡定的模樣。
“侯爺這是準(zhǔn)備針鋒相對(duì)了嗎?”
“來吧,我奉陪到底。”
話畢,作出一副格斗的姿勢(shì),英姿颯爽
“侯……侯爺,還要打嗎?”一侍衛(wèi)察著他的臉色,怯怯問。
“我說了要打架了嗎?”那人冷冷道。
白洛心里一愣:不打架,那你要干嘛?
五衛(wèi)也納悶:不對(duì)啊,剛才不是說好要來抓夫人的嗎?怎么這會(huì)又來反問他們。
侍衛(wèi)頭頂冒出三個(gè)問好。
“候府的鑰匙在哪兒?”他淡淡道,一副不情愿的樣子,活像一個(gè)扭捏的大姑娘。
他被皇上留在宮中共商國(guó)是,半個(gè)月輪軸轉(zhuǎn),累的要死,好不容易回個(gè)家,這倒好,大門緊閉,門前的落葉堆了一腳深。
又出去浪。
千打聽萬打聽,才知道這人來聽?wèi)蛄恕?/p>
他能不生氣?他是克制了好嗎。
白洛:?
五衛(wèi):?
白洛聽完捧腹大笑。
五衛(wèi)也跟著憋笑,但不敢笑的太大聲,被那人瞪了一眼,便立馬擺正臉色,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好。
“不是吧?”白洛摸著小巧的下巴狐疑,“你起碼是京城第一高手,大楚的驃騎將軍,難道不會(huì)踹門嗎?或者爬墻?再者還有大狗洞可以鉆?!弊詈笠痪涓杏X有幾個(gè)字不太好,她就沒說。
聽起來,也還可以,一個(gè)踹尚可理解,符合西北侯那威武的形象和氣質(zhì)。
但后面那個(gè)字有點(diǎn)奇怪。
眾衛(wèi)想著他們五人跟著那瀟灑俊朗的侯爺,在光天化日之下爬墻入府的情景,總有種說不上的感覺。
這夫人可真敢說。
“荒唐?!彼麚]袖怒道。
見他真的生氣了,白洛也軟了下來,順了順毛:“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蘭芷,把鑰匙給侯爺。”
蘭芷小心翼翼的雙手將鑰匙捧上,都沒敢抬頭看他家侯爺。
還是不看的好,以免殃及池魚。
那人愣了一會(huì)兒,沒接那鑰匙,倒是越過她一個(gè)抬手走了。
蘭芷回頭納悶:人呢?
再往回瞅,不由一驚。
夫人正被她家侯爺抗在肩上,嘴里還嗷嗷喊著些不堪入耳的話語。
“沈安,你放我下來?!?/p>
“你這個(gè)混蛋?!?/p>
蘭芷扶額,這次真把侯爺惹毛了。
隨后她小跑著跟去,眾衛(wèi)排好隊(duì)小跑著跟上。
出了園門,那人還在嗷嗷叫喊:“你放我下來”,邊喊邊踢他的小腹。
顧晗悶哼一聲,微微有些惱,伸手將將她那不老實(shí)的雙腿箍住。
白洛欲哭無淚,開始伸手揪他的頭發(fā)。
疼……
他忍。
揪他的耳朵
他也忍。
街上的行人看到后紛紛駐足低聲議論:
“誒,你說現(xiàn)在的小年輕鬧脾氣還挺有意思的哈”
“是啊,瞧瞧那西北侯被撓的,大氣也不敢出呢?!?/p>
“我看他八成是個(gè)耙耳朵。你信不信?。”
“信,我信?!?/p>
“哈哈哈?!?/p>
顧晗一路黑臉。
就這么扛著走回去的,馬車都沒坐。
一柱香后,他氣沖沖的一腳踹開府門,力氣之大,梁上的大紅燈籠都被震掉了,死氣沉沉的趴在地上。
白洛突然就有點(diǎn)怯了,兩手在他頭上輕輕揉了揉,希望能揉散幾分怒氣。
那人卻一句話不說的把她扛到了聽月軒,一個(gè)大力推出,將她扔在了上面床上。
軟榻很軟,白洛被彈跳的老高,頭頓時(shí)暈暈的。
她氣急敗壞,顧不上其他,鳳眼一蹬喝道:“你瘋啦?”
那人不回他,噴著危險(xiǎn)的氣息的朝她靠近。
見他欺身而來,白洛抓起枕頭放在身前,嘴里還嘟囔著:
“你走開?”
“你不能碰我。”
那人不聞,伸手撫了撫她的小臉,將那鬢邊碎發(fā)攏道耳后,隨后譏誚:“夫人,真是厲害啊!這收納美人的功夫果真更上一層?!?/p>
在之前,他就有聽過她的軼事,此人生的花容月貌,閉月羞花,但也因此,憑借這身本事風(fēng)流恣意,得意情場(chǎng)。
顧晗輕哼一聲,略帶鄙夷。
“你有病吧!我看戲花我銀子,跟你有關(guān)系嗎?”
“再說了,你都說了各過各的,我難道還要為你守身如玉嗎?”
“況……況且你半月不回家,難道就沒有去花天酒地嗎?”
白洛氣急反駁,她才沒有做錯(cuò)什么,干嘛要讓他冷嘲熱諷。
“我要說沒有呢?!鄙虬泊驍嗨垌虚W過一絲冷色。
“哼,那也是你不去,我可沒有不讓?!卑茁宀环猓骋娝耘f沒有停下的意思,還在這里一直搞這些奇奇怪怪的動(dòng)作。
她急了,張口就是一嘴。
顧晗吃痛甩開了她,“你屬狗的。”
見人清醒,白洛便大喊提醒到:“沈白約定的第三條是什么?”
“不可親密接觸?!?/p>
顧晗一愣,便皺眉地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