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
盧澄很照顧這兩年輕人心理問題，真要出了問題，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
李詩情感覺被枕的肩膀火燙燙，渾身不自在：“沒事?！?/p>
那邊肖鶴云驚醒后，自己拿出紙巾擦汗了。李詩情遞紙巾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尷尬的想當自己從沒拿出紙巾。
盧澄主動把李詩情手里的紙巾拿過：“我出了點汗，謝謝?！?/p>
肖鶴云頭看看盧澄又看看李詩情，最后頭疼的抵在玻璃窗上，慶幸著：總算從審訊室出來了。
公交車沒有事件干擾，非常順利的從十字路口通過，
肖鶴云靠近了過來：“車上的確有那個。”
他們一直在猜測，這次是有證據(jù)支撐了。
李詩情想到：“張警官也提醒我，明知車上有炸彈為什么不告訴司機，疏散乘客?！?/p>
“我們太著急了，都沒想到這個方法。”李詩情立刻站起身，實行這個辦法。
“叔叔快停車，車上有炸彈?！?/p>
熟悉的熱浪，再次讀檔重來。
“是人為引爆?！毙Q云馬上開口：“人就在車上?！?/p>
李詩情接聲：“或許，乘客里有人攜…”盧澄比了個禁聲的手勢。
肖鶴云問盧澄：“你不是之前看過從哪兒炸的？”
想到這個盧澄就想罵，：“威力大，看不出來在哪兒引…的?！?/p>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肖鶴云感覺盧澄很是咬牙切齒，表情似乎有點扭曲。
“好吧，那就一個個排查。”肖鶴云嘆息：“如果那個安在車上就沒辦法了?！?/p>
公交車上劃過紅色字體：下一站沿江東路站。
盧澄見兩人在交談排查先驗誰，他往后座位一看，那個人還沒上車。
“就先驗即將要上車的人吧?！?/p>
肖鶴云、李詩情茫然看過來。
“準備下車吧，隊友?！北R澄輕拍了兩人肩膀：“可以正常下車了。”
不得不說這是個好消息?？偙却未伪徽ㄋ篮谩?/p>
肖鶴云兩人意識到時間提前到可以正常下車，李詩情問：“你要攔那個人？”
盧澄朝前門走：“是的。你們下車等著我?！?/p>
李詩情想起上次未驗證的嘗試，她很快拿出手機找到那首歌播放。
不光李詩情心臟狂跳，盧澄也頓了頓。誰也不知道這輛車會不會發(fā)生爆炸。
沒有動靜。
盧澄松了口氣，不是引爆炸彈的訊號。
前門打開，盧澄堵在前門，親昵的攬住要上車的黑衣男生：“哥們，我都來找你了，就沒必要在坐公交吧?！?/p>
“哈？我不認識你??！”男生劇烈反抗。
盧澄不管他的反抗，下車順著把男生跨上臺階的腳拖了下去，親和的對司機說：“叔叔，這我朋友，開車走吧。”
又是帽子又是口罩，司機就是在疑惑再感覺不對也沒辦法從一雙眼睛看出什么。
花襯衫男見車還不開，也說了句：“他們認識，師傅開車吧?！?/p>
男生眼睜睜看著公交車離站，給傻眼了：“你是誰啊，我認識你么，為什么不讓我上公交?！?/p>
盧澄余光觀察到李詩情似乎再次報警了，肖鶴云不知躲在哪兒。這和他預想的計劃完全不一樣。
盧澄想罵，可一直以來的習慣又讓他很快把自己調(diào)節(jié)成佛系青年。
只能靠自己了。
“哥們，先別急?！北R澄見他情緒波動大，呼吸又有些急促，就選擇先安撫他的情緒。
“我怎么可能不急?！蹦猩o抱著書包不讓盧澄靠近半分，護的嚴實。
“我缺愛，沒朋友?！北R澄自毀形象，把男生往好的說：“我看你長得帥又酷，就想以這種方式接近你，想和你做朋友?！?/p>
男生因為震驚眼睛睜的大大的，瞳孔地震：“哈？？？是這樣的么？”
盧澄敷衍的點頭：“對啊?！?/p>
“你不覺得我這樣很怪么？”
大熱的天，武裝的這么嚴實，盧澄承認了，他開玩笑道：“是挺怪，但也…帥。你不是在耍帥么？”
被攔下公交車的怒氣一下散了，長得這么乖巧的少年又是夸他，又是開玩笑的，這樣的人怎么會沒有朋友呢。
少年又不是自己。
“沒有耍帥?！蹦猩裾J著。
盧澄余光注意那兩人離開的方向，不由嘆氣：“哈，對不起啊，給你添麻煩了?！?/p>
男生反而維護起他來了：“不是不是…沒有添麻煩。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其實交流到這里盧澄就明白男生書包不可能裝炸彈了。猜測是猜測，該看還是得看。
盧澄轉(zhuǎn)移話題到男生包上：“朋友，我見你很在意書包，為什么啊？”
男生見他人小小的一只，心柔軟了幾分，他揚著聲調(diào)：“里面是只貓。”
“我怕會不小心壓著它?！?/p>
“你可以打開一個小口，讓我看看么？”見男生有些猶豫，盧澄拿捏著恰到好處的喜愛：“我也喜歡貓。”
這是個謊言。
他沒有喜歡的東西。
“好?！蹦猩⌒囊硪砝_拉鏈，盧澄靠近拉鏈口，鼻子莫名的癢癢。
書包里是只小小的花皮貓，貓眼怯怯的打量來人。
確認是只貓咪，盧澄立刻離遠了男生，背轉(zhuǎn)過身連打好幾個噴嚏。
男生對少年突然跑遠的行為感到失落。他不確定道：“你是不是過敏啊。”
那一瞬間男生感覺自己找到了處于同一苦難的知己。
“可能吧?！北R澄打噴嚏打到流眼淚，鼻子通紅。
男生還是第一次見到有男性能把‘可憐巴巴’這個詞駕馭在身上并且還不違和。
心跳似乎加快了：“那個…別難過，我有哮喘，家里人也不讓養(yǎng)貓。”
男生不知道自己脫口而出的是什么，腦袋有點亂了。
“哈？謝謝?！北R澄揉了揉泛癢癢的鼻子：“你現(xiàn)在要去哪兒里?！?/p>
男生斷掉的線又被盧澄接了回來：“那個，這只貓是我救的，我要送它去貓咪救助中心?！?/p>
盧澄聽男生說話，腦海里盤算著怎么脫離現(xiàn)狀。
“嗯，我對貓毛過敏，就不跟你去了?！鄙倌暝俅伟淹锵媚蠛?。
“那個我還有點事，先走了，真的對不住啊?！鄙倌瓴粩嗟狼浮?/p>
明明是交朋友?？涩F(xiàn)在對方都不知道名字，男生叫住少年：“等一下。那個，我叫…盧迪。”
他沒有說自己引以為豪的那么長串的介紹，正正規(guī)規(guī)的說出了自己名字。他怕自己來不及說完這人已經(jīng)走遠了。
少年想起為了接近男生說的借口，嘴角抽了下。自己就跟利用完就跑的渣渣。
少年停了腳，微笑著說：“這不投緣了。我也姓盧，盧澄我的名字?！?/p>
男生還有挽留的意思，盧澄看出來了：“那什么，我真的有事，先走了?！?/p>
?。?/p>
肖鶴云負面情緒在李詩情撥打了報警電話后爆發(fā)了，他壓抑著情緒，保持理智。
直到躲著攝像頭到了清水公園，肖鶴云才和李詩情說話，他努力讓語氣沒有那么急躁：“我真的不想進公安局了?！?/p>
“你不想也沒用。我們遲早要進公安局的?！崩钤娗樵诜钦九葡萝嚨念A想下，有些理直氣壯。
肖鶴云差點原地爆炸，他給小姑娘解釋著：“我們這次是正常到站停車，如果你不報警的話，警察根本就不會懷疑我們啊?！?/p>
李詩情一時間不知道怎么開口，肖鶴云給她的印象一直是溫柔禮貌的，他這樣的爆發(fā)是因為自己沖動報警導致了。
她有些慌亂。
肖鶴云察覺自己語氣重了：“我也不是怪你，這一次可以正常到站停車，這是之前都沒有發(fā)生過的，這讓事情發(fā)生了很大的轉(zhuǎn)變。”
“我們有了充足的時間，可以去了解情況，然后再決定怎么去行動。如果你一下車就去報警的話，我們被詢問，那就什么都做不了了?！?/p>
潛意識告訴李詩情，肖鶴云是對的。然而，心里卻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反駁著反駁著。
肖鶴云平靜下來一些：“而且你想沒想過…”
“如果正常到站停車就是脫離循環(huán)的一種方式呢?！毙Q云語氣輕快起來了：“也有可能，這就是最后一次循環(huán)?！?/p>
李詩情或許明白這次爭吵的問題出在哪兒了。
他們是因為生死循環(huán)牽扯在一起的隊友，每個人心想的都不一樣。一開始發(fā)現(xiàn)自己在循環(huán)的時候李詩情也想過自己要下車，一定要下車。
她要脫離循環(huán)。
冷靜下后，她想起自己和盧澄一起下車，腳落在水泥地上前所未有的真實。
興奮之余，李詩情真正想要的不是這個。
她說：“最后一次循環(huán)。”
“如果這是最后一次循環(huán)的話，那不就是車上那些人最后一次活命的機會嗎？”
“那我更應該報警了?！?/p>
他們兩個不一樣。肖鶴云清楚認知到自己有理有據(jù)說出無法反駁的根據(jù)不過是在逃避。
他比不上眼前的小姑娘。
肖鶴云避開女孩的視線：“可是我們之前已經(jīng)報警了，這么短的時間，警方根本來不及。”
“我之前報警是因為我沒有經(jīng)驗耽誤了太多時間。”李詩情據(jù)理力爭：“但這次不一樣啊，警方有更多時間去采取行動了。而且，我們也掌握了很多信息?！?/p>
“得到什么信息？”肖鶴云細數(shù)著：“不知道炸彈在哪兒，不知道被誰操縱，我們跟警方解釋又說是因為循環(huán)么？”
他不要再說這個，要說吐了。
“如果我們自己都說不清楚，又怎么協(xié)助警方調(diào)查?！?/p>
李詩情拿不出話去爭：“是。你說的沒錯，是我考慮不周。但是，我當時也沒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救人而已。我知道事故現(xiàn)場多么慘烈，就沒辦法無動于衷什么都不做?！?/p>
“你只是想象?！毙Q云胸腔前所未有的沉悶：“我被搶救過，我知道那有多么痛苦?！?/p>
“但救人不能光憑心，。我們得思考。而且，我們憑什么救人??！很多次循環(huán)里，我們自己也是尸體！”
他們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沒必要充當英雄，沒有能力甚至充當不了這個角色，只是一次一次送死的炮灰。
“如果這車人注定要死的話，那說不定，這次逃脫的機會，就是老天爺在幫我們。”
“人要珍惜機會，沒必要因為這車人，而有負罪感吧。善良不是廉潔的美德，它要和能力相匹配，要不然就是添亂?！?/p>
兩人分歧在這里徹底放大。
?。?/p>
盧澄對這里不熟，搞不好會因為找兩人而迷路，這樣就得不償失了。
于是他找了一處地方好觀察行駛到跨江大橋的45路公交車。盧澄注意到跨江大橋行駛口有交警工作人員。
由于籌備時間不足，其他行駛過橋的車輛并未攔截，也就是說警方無法清空已行駛進大橋的小轎車。
便衣警官穿著交通警的衣著攔下了車牌號為嘉A77651的45路公交車。
“師傅開下門。”
車門在停頓了五秒左右打開了。
交警對司機以及乘客說明前方有交通事故，讓人先下車，并且讓東西留下。
乘客中，一位大爺提著蛇皮袋很是小心。這行動很快吸引警方注意。
警方迅速上前控制住大爺。
＊
死亡數(shù)至少兩倍有余。
盧澄身上沒有表，他無法確定這次爆炸是到時爆炸還是手動爆炸的。兩者間，他更偏向后者。
警方意圖明顯，刺激到犯罪嫌疑人的概率很大。
到站下車，車站牌附近有監(jiān)控攝像頭能看出他和兩個年輕人沒有靠的很近，距離陌生。即便警方找上盧澄也不會進審訊室里坐著，只會是傳喚人。
只要兩人沒供出他，這將是混進警局最好獲取信息的機會。
概率太小了啊。
盧澄想著。
當他再次意識到自己是個沒有手機，身無分文的窮鬼，盧澄一路問人直沖市公安局，主動獻身。
有什么比沒錢溜達一圈，什么訊息都得不到還要慘？
沒有比在警局待的更舒服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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