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走,左拐,直走,右拐……沈澈一路開到了一片小區(qū),環(huán)境尚可,安保不錯,是一般高工薪家庭咬牙能買下來的住區(qū)。
“王大爺,又下來遛彎啊”沈澈翻身下車,半蹲下來,一邊在車棚里鎖車,一邊遠遠地朝從遠處走來的老大爺揮手
“哎”王大爺看上去心情不錯,沖撲倒沈澈身上的二哈抬了抬下巴“這廝在家里不老實,半個家都快拆了,怕他把我床板踩斷,就下來溜溜?!?/p>
聽罷,沈澈撓了撓二哈的下巴“又拆家了?你挺牛啊?!倍坪鹾芟硎?,“嗚”地嚎了一聲。
沈澈拍了拍二哈的腦袋,“走了”
走上居民樓,沈澈拿出鑰匙,擰開門鎖,抬頭卻看見一個女人坐在沙發(fā)上,似乎有什么事想和他說。沈澈抬了抬眉毛,對于他經(jīng)常兩三個月不回來的母親突然出現(xiàn)在家里感到驚奇。何稚剛要開口,卻被“哐當”的關門聲給打斷了。她知道自從自己的丈夫去世后,她與沈澈的關系淡了很多,雖然原本也沒有多好。
她嘗試著和沈澈溝通,卻都以失敗告終。此時的她想開口卻找不到可說的話題。何稚徘徊在他的房間門口,抬起手來想敲門,但想了想,又放下了,過了一會兒,又把手抬起來。正準備敲下去,門打開了。
何稚一抬頭,對上了沈澈冷冰冰的目光,雖然他作為1米7的個頭,在女性中算非常高的了,但沈澈1米78足足比她高了大半截,不得不抬起眼睛看他?!皬N房的飯好了,我來喊你吃飯?!?/p>
“嗯”沈澈應了一句,接著又把門關上了
何稚站在門口,看著關著的紅木門,想起這幾年相處的種種,輕嘆了口氣,終究不是親生的。何稚看著滿桌飯菜,一盤一盤地送進了冰箱。
沈澈躺在床上,腦海里不停地浮現(xiàn)出各種各樣的大小事情。
先是小時候,二三年級的時候,一個男人抱著他在旋轉木馬上開心的笑,一個女人在下面給他們拍照,她笑得很好看。
接著大了一些,男人領了一個女人回來,那是何稚。沈澈沖著何稚喊了什么,被那個男人打了一巴掌,沈澈沖進房間狠狠地關上了門。
然后是初二的暑假,他和何稚站在醫(yī)院的ICU里,面前是一個被蓋住全身的人,何稚哭著簽了死亡通知,沈澈紅著眼眶在放聲大哭的前一秒沖出了ICU,有人跟他說,是你爸的那個三兒給你爸下了安眠藥,我看見了。
……
接著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瑣碎小事,不知道怎么,他又想到了在菁町巷發(fā)生的事。
被微風撩起的衣角,紅白相間的校服,清瘦的拳頭帶著疾風掃過額前的碎發(fā)……
“沈澈,你有時間嗎?!焙沃稍陂T口喊著他。
思緒被打斷,沈澈略有些不爽,沒什么情緒地嗯了一聲。
“我最近要出差,你照顧好自己……”話說出口才,知道自己這句話有多么好笑,自己出去兩三個月都不打一聲招呼,這次就出去五天,還要特地講一下。也許是想找話吧,“晚上七點鐘點工會來,你……”
“我會及時回來,也不出去?!鄙虺汉唵位貞艘幌卤悴辉僮髀?。
“抱歉啊,明天你開學,我……阿姨送不了你了……”
“沒事,”沈澈打斷了何稚的話,語氣生硬且冷冰冰,“我沒影響?!?/p>
何稚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接著挪開了放在門把上的手,黯然離開了門口,失望不言而喻。
沈澈躺在床上,努力想回想記憶中父親的面容,卻毫無作用?,F(xiàn)在,過了幾年,所有的人,事,物都在記憶里淡出了,長時間沒體會到親情的溫度,現(xiàn)在突然想起也沒什么意思。
無悲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