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音離點了點頭,垂眸不再說話。
竟已要回京了嗎,一眨眼,竟已來江陵三月有余了。
她緩步走著,抬眸看著枝丫上點點翠綠的嫩芽,已然春時,回想在江陵的冬日鮮少下雪,完全不同于長安的雪又厚又冷,竟情不自禁輕笑了一聲。
約莫午時,新調任來的知府才匆匆落腳。
收拾好行囊,午后,沈喻之等人才上了回京的馬車。隨行的車馬僅兩輛,除了裝了些吃食和他們的隨身物件,其他一律沒帶。
隨行的人也不多,沈喻之一切從簡,除了扶風和虞音離隨他離開外,只有幾人隨行,還是新知府非要派遣隨行的。
畢竟是鎮(zhèn)國大將軍的兒子,他們不敢怠慢,若是出了事,他們人頭不保,所以無論如何,必須要有侍從隨行。
虞音離坐在前室趕馬,馬車走得匆忙,略有些顛簸。
其實沈喻之原本讓她一同坐在馬車內的,但她覺得禮不可逾越,便主動要求要為他駕駛馬車。沈喻之也無奈,便答應了,為難人向來是他做不到的。
街道兩旁跪滿了不舍沈喻之離開的百姓,當初因為他與沈千塵觀念不合,沈千塵一氣之下,他才被派到江陵任職,如今恍恍已過三年。這里的百姓早已將他視為再生父母。
他來的這三年,治理改革,讓他們生活改善。如今他就要回京了,世事難為,就來目送他離開。
沈喻之不忍地叫停了馬車,從車內出來,站在前室,朝大家說:“大家快請起,何故行此大禮?”
一個百姓說道:“大人,草民深知無能感謝大人恩德,今聞您將回京,特來送行?!闭f著就拜了一拜。
周圍其他人也行跪拜禮,附和:“草民特來送行?!?/p>
沈喻之眼中流光微閃,眉頭卻壓上了白雪,難以舒展,卻還是勉強自己揚起嘴角,給大家行了個禮,其他隨從見狀也連忙行禮。
沈喻之正了正神色,朝大家大聲說,字字句句都深刻有力:“沈某在此多謝大家,日后也定然會為良官,繼續(xù)為百姓造福?!?/p>
虞音離低頭拱手,余光瞥見有不少人在哭,心中震撼,但更多的卻是感動。
以真心待人,必然收獲以真心,這是她今日最為深刻意識到的。
良久馬車又行,街道兩旁的百姓已經保持著跪姿,淚眼婆娑,目送著車馬遠去。
“我們到何處了?”帷幔后傳來沈喻之的聲音,虞音離笑了笑,語氣有些不舍:“我們馬上要出江陵城了。”
這是她入皇城司以來,頭一次離開京城任務,江陵此地倒是留下了不少念想,這馬上就要離開,心中難免有些失落。
沈喻之有些失神,兀自喃喃了一句:“這樣?!?/p>
他掀開軒窗簾子的一角,最后再深深地看一眼他待了三年的地方,似是要將江陵的一草一木都刻畫在腦海中。
馬車很快就通過的江陵城關,駛入城外的樹林。
沈喻之輕嘆了口氣,放下了簾子。
不知可還有重逢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