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涼風四起,幾尾雀鴉在樹梢幽咽。
楚晚寧跪在巫山殿冰涼的白玉石轉(zhuǎn)上,手指蜷在寬大的衣袖里,微不可查的顫抖著。
大殿里歌舞升平,一曲穿堂挽琴輕易留住了踏仙君的心,便徒留一人殿外寒風,倦聽鴉啼。
宋秋桐的宮女“楚妃娘娘請回吧,陛下今日定是不會見你的?!?/p>
皇后宮里的小宮女趾高氣揚的樣子,眼角眉梢?guī)е膮拹汉筒恍?,無疑是在楚晚寧早已冰涼的傲骨上狠狠“粉飾”的一個腳印。骯臟又惡心。
可楚晚寧多倔??!他不走,他不會放著整個昆侖踏雪宮所有人的性命被墨燃碾碎的。
于是,卑賤到了骨子里,他長磕而下,念念有詞:
楚晚寧“賤妾楚氏,求見陛下。”
傲骨嶙峋,生不如死。
便是再多上三分絕望,他便會尸骨無存了吧。
踏仙君終是出來了,他挽著他的皇后,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的仇人——他曾經(jīng)的師尊,現(xiàn)在的侍妾。他的、傲人的不可一世的楚晚寧,卑躬屈膝,俯身入塵埃。
征服感油然而生,胸中似有熊熊烈火將破出,這比他刀尖舔血來的還要痛快,以至于他下意識的忽略了某一瞬間的錯愕與茫然。
楚晚寧,主動臣服與他。
宋秋桐尖細的聲音自耳邊傳來
宋秋桐“阿燃,這大冷的天怕是要下雪,便叫楚妃妹妹起身吧,莫要凍壞了。”
端的是一派賢后作風,只是嘴角上揚,一抹嗜血的微笑留在她臉上,少了幾分顏色,蛇蝎美人罷了。
踏仙君“哼。楚妃何事相求?”
踏仙君明知故問。
楚晚寧“賤妾…懇請陛下,放了踏雪宮,還天下一片太平?!?/p>
脊骨之寒,焉比心寒?!
踏仙君聞言,似乎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突然狂暴起來
踏仙君“哈哈哈哈哈…楚晚寧,好一個——”
踏仙君“楚妃!”
他把那兩個字咬的極重,從唇齒間淬出來,天地皆寒,萬物結(jié)冰。
踏仙君“來人,把楚妃好生送到紅蓮水榭去,今夜,楚妃侍寢,若是討得了本座歡心,本座興許可以考慮考慮!”
是夜,楚晚寧回到紅蓮水榭便坐在早已結(jié)了冰的池邊,他在等。等那個人來兌現(xiàn)承諾。
那人便來了。
踏仙君“楚晚寧,你能耐啊,這么冷的天你坐在這兒,不要命了?”
如若不是心里清楚這人是怕自己死了就沒有什么可解悶兒的了,楚晚寧到真能懷疑他是在關(guān)心自己。只可惜。
楚晚寧垂落眼眸,里面早已黯淡,星光何時沒得,他不記得了,踏仙君更不會記得。
他低順著,活像一只失去爪牙的白貓,只能任由那只狼狗叼住自己柔軟的后頸。任人宰割。
他低聲,近乎哀求:
楚晚寧“放了薛蒙和踏雪宮吧?!?/p>
踏仙君不作聲,他猛的抓起楚晚寧的手臂,把他的手按到自己的胸腔處。
踏仙君“知道嗎?你的好徒弟薛蒙在這個捅了一個窟窿,若非本座命大,早就喪命黃泉了,你說說,本座緣何還要放了他們?憑什么!”
他說到后來,陰鷙的面容使楚晚寧的心駭了一瞬。
楚晚寧“我給你,你放了他們?!鼻璧搅藰O致,他只剩麻木了。
屈辱到了極致,他只剩麻木了。
踏仙君“你?!你早就是本座的人了,憑什么你心里從來的不肯分我半點關(guān)懷,你要護你那好徒兒,本座偏不隧你的愿!”
楚晚寧的手腕被他鉗制著,擰的生疼,他細細抖著
楚晚寧“回頭吧,墨燃,算我,,求你!”
踏仙君愣了一瞬,楚晚寧竟肯為了別人,求他?
他忽然氣急,憑什么,楚晚寧憑什么偏心到這種地步。他心里只有蒼生和薛蒙,他和師昧賤命兩條,在楚晚寧眼里就茍如草芥?!
他燒紅了雙眼,拽著楚晚寧踉蹌的回到寢室,把人按到榻上。
踏仙君“我告訴你楚晚寧,他們的命我要定了,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踏仙君“待本座攻下踏雪宮,下一個,就是孤月夜,到時候,本座定會給你尋來一個新奇玩意兒的?!?/p>
他說著,唇邊勾起一抹笑意,天真里夾帶著惡毒。
楚晚寧駭?shù)玫纱罅艘浑p鳳眸,踏雪宮他保不住,孤月夜他也無能為力。北斗仙尊一世英名,最后委身雌伏,竟也不得善終!
他開始掙扎,換來兩個清脆的耳光和污穢的咒罵,踏仙君一夜嗜血,他也不得安穩(wěn)。
自有一番纏綿,只是,同床異夢,誰人可知辛酸淚;兩處惆悵,誰人可解心中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