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翔喜歡下棋,尤愛圍棋。
在為柴米油鹽醬醋茶而煩惱發(fā)愁的日子里,他偶爾會拉著兩個出家人一起玩一把,權(quán)當緊張之余的放松消遣。
這個時候喝上一口熱茶,哪怕僅僅是廉價的粗茶,都讓人感到愜意。
萬萬想不到,有一天這小愛好也得染上金錢的味道。
方翔扶了扶眼鏡框:“你剛才說的那些,是千真萬確嗎?”
千烑把自己的三捆工資當積木,在茶幾上擺出一個正三角形:“當然是,只要三位院長愿意代我上班,并陪他們玩一天圍棋,我自愿把工資回饋給孤兒院做經(jīng)費?!?/p>
正三角形=三萬元整
方翔推了推眼鏡:“其實院長我覺得吧,千烑你完全可以自己留著用……”
千烑:“沒記錯的話,今年秋冬換季的供暖問題還沒解決?!?/p>
方翔落敗。
千烑:“花店開了好幾年了,可惜年年七夕情人節(jié)都辦不起活動?!?/p>
通明慘敗。
千烑:“雖然悅澤他們自愿回來擔任職工,但有時候也會出去打工賺外快呢?!?/p>
文浩完敗。
“不考慮一下嗎?”
方翔/通明/文浩:“……”
理由充分,資金到位。
完全拒絕不了!!
方翔嘆氣,只是問他:“你這次又是打算去哪里,做什么?”
千烑理直氣壯:“做能賺錢的事?!?/p>
說完,千烑不給他們?nèi)魏伍_口的機會,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三人面面相覷,最后是方翔拿了主意:“隨便他吧,真到了那個地步,咱們能保就保。”
離開辦公室的千烑走出主樓,迎面而來的晚風清涼,也沒讓他心情好多少。
“嗡—嗡—”
聽到手機震動聲,千烑將左手伸進衣兜里,掏出一只手機:“什么事。”
屏幕依舊黑著,卻顯示出文字來。
『晚上好??~,宴會參與人員名單,我看到了一個你剛認識的名字?!?/p>
屏幕漸漸亮起,一份名單出上面。
——塵獨月家——
塵獨月坐在床上撓撓臉,說:“其實吧,瑛鈺你也不用準備得太隆重?!?/p>
瑛鈺權(quán)當沒聽見,一邊繼續(xù)大肆搜刮著塵獨月的衣柜,誓要給他搭配一聲新穎的時裝出來,一邊無奈的說:“我也知道月你不喜歡,可是這場宴會真的是怎么都推不掉?!?/p>
相比瑛鈺,鏡寒則是煩躁到甩了一地文件。
紙張紛紛揚揚落下,輕飄飄的,可它偏生又沉重不已,壓得鏡寒幾乎要發(fā)狂。
瑛鈺看看這滿地紙張,再看向鏡寒時,眼中滿是心疼。
塵獨月:“……鏡寒?!?/p>
鏡寒把臉深深埋進雙手當中,后又強行揚起一個帶著歉意的笑:“是我失態(tài)了,月,能陪我喝一杯嗎?”
塵獨月怎么會不陪呢,作為朋友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該扮演傾聽者的角色,接收鏡寒的部分負面情緒。如果今天不答應(yīng)的話,塵獨月也是真的怕他會想不開。
而作為在場唯一的女性,瑛鈺選擇了理解并退讓。
兩人打開冰箱取了幾罐啤酒,走去了陽臺。
關(guān)于這場宴會,其實非常復雜。
一家非常有錢的公司找到市里教育局,表示自己公司未來有一個項目需要大量人才,所以想見見各院校校長,看是否愿意出讓幾位優(yōu)秀學生的時間,去公司實習。
等實習評估結(jié)果出來,學生也可以憑自己的意愿決定是否留下,轉(zhuǎn)為正式員工。
這是人才壟斷。
但看得出來,對方勢在必行。
教育局被四五只從天而降的錢箱子砸了,這樣的陣勢,不答應(yīng)也得先應(yīng)下來再說別的。
他們還向公安申請了當天的安保,手續(xù)是一步都沒少,誰也不能針對他們說閑話。
“既然已經(jīng)不用說話了,那就直接動手炸了他們吧?!?/p>
塵獨月:???
陽臺外的瑛鈺:???
朋友你的煩躁這么快就進化成暴躁了?
這一晚,塵獨月與瑛鈺在不安中度過。
——兩周后 宴會當天——
育兒所一樓客廳里,云瑜爬上沙發(fā)靠背,目光四處尋找。
她一張稚氣的小臉上眉頭皺得死緊,活像有人欠了她八百萬支票。
云瑜忽然目光如炬,四十五度仰頭,扯嗓子喊了起來:“一樓客廳——,沒有發(fā)現(xiàn)姐姐——”
這一嗓子喊下去,很快得到了回應(yīng)。
二樓臺球桌上,云璟也扯嗓子喊:“二樓游戲桌——,沒有發(fā)現(xiàn)姐姐——”
二樓洗浴間的門邊,云瑄雙手做喇叭狀:“二樓澡堂——,沒有發(fā)現(xiàn)姐姐——”
一樓電腦機房門戶大開,云琪的眼睛里映出八塊發(fā)亮的電腦屏幕,他聲音極其平靜道:“一樓機房,姐姐沒有躲在電腦里?!?/p>
一樓廚房里,鍋碗瓢盆擺了滿地,云琳和云瑯一個從櫥柜里探出頭,一個扒在墻上,往油煙機上敲。兩位可愛的小姑娘視線相對,異口同聲道:“一樓廚房,沒有發(fā)現(xiàn)姐姐。”
二樓臥室,云瓊走了出來。
二樓衣帽間,云環(huán)捧著一堆亮閃閃的胸針發(fā)卡,走了出來。
云瓊:“二樓臥室——,沒有發(fā)現(xiàn)姐姐——”
云環(huán):“姐姐買的胸針少了一個——”
育兒所里一陣寂靜,所有小孩兒聚集在云環(huán)面前:“哪里哪里?少了哪個呀?”
云環(huán)苦了臉:“我也不知道,只是發(fā)現(xiàn)它們數(shù)量不對?!?/p>
云琪被擠在外圍,頭也被往一旁扒拉著,他很不開心。舉起手說道:“我知道少了哪個?!?/p>
——晚7:10 市中心 宴會廳某角落——
一身正裝的驚蟄抬起手腕,似笑非笑:“還有十分鐘,宴會就該開始了?!?/p>
霜降身著一條暗色系禮裙,打扮得嫵媚勾人,依偎在他身旁,目光卻是對著入口處:“目標已入場?!?/p>
他說的目標,是宴會廳入口被眾多西裝革履男子簇擁的胖子,從面相上看是全場最憨厚老實的。市教育局的局長,他們今晚的行動目標,是他身上的一只U盤。
驚蟄扯了扯脖子上的領(lǐng)帶,對著藏在里面的麥克風說話:“今晚這些服務(wù)生的打扮不錯,加油啊烑光。”
說著他又摟上霜降的腰,附在耳邊曖昧的說悄悄話:“今天咱們見機行事,多注意點兒,爭取早點讓烑光回去哄神獸們睡覺。
霜降撇撇嘴,在心里痛斥驚蟄趁機揩油的行徑,嘴上老實說著別的:“你才更應(yīng)該注意,這里的保安全都換成警察了?!?/p>
“呵,擔心我???”
霜降:╰_╯??,麻煩你去監(jiān)獄里待著別出來禍害人了!
時間,晚上七點十三分。
穿上宴會上服務(wù)生的衣服,戴上一副精致的半面,千烑提前戴好美瞳后黑沉的雙眸更加幽深。
身著天藍色襯衫,搭配皮鞋和深藍色西裝褲的銀發(fā)男子從駕駛座下來。右手抖開一件象牙白的西裝外套,自然穿在身上隔絕晚間微涼的風。
塵獨月到達會場。
時間,晚上七點十五分。
“月,你來得守時啊?!?/p>
鏡寒穿著行動方便的作訓服,一手插兜,一手別著對講機走過來。
塵獨月微笑著點點頭:“辛苦你早來六個小時了,鏡寒警官。”
鏡寒不打算和塵獨月留在外面,便隨口回應(yīng)道:“怎么會辛苦呢?這都是為了保證社會安定。宴會很快就會開始,我先帶你進去,和那些大人物好好打個招呼?!?/p>
塵獨月應(yīng)了一聲,與鏡寒一同走進宴會廳。
——芳霏孤兒院附近 無名公園——
政府部門其實很少撥款修繕公共場所。
尤其是很早就建起來的小公園。
這里的很多運動設(shè)施,都有或多或少的脫漆現(xiàn)象。稍微使用它們活動一下,也會發(fā)出抗議一般的“吱呀”聲。
而現(xiàn)在,三個無聊的大男人已經(jīng)無聊到要讓這“吱呀”聲,連成不成調(diào)的現(xiàn)場奏樂。
(“吱呀”聲為背景的佛教歌曲清唱,由通明嘗試排練中)
文浩整個眼神死:“老方啊~這些兔崽子們得啥時候能找過來???”
方·麻木打拍子·同樣眼神死·翔:“千烑晚上十點才可能回來,你著什么急呀?守好咱們的箱子就成了?!?/p>
通·突發(fā)奇想·想問就問·明停下歌唱:“那兄弟八個不是忒聰明嗎,他們要是來早了怎么辦?”
方翔/文浩:……
不得不說,這真是個好問題。
——晚7:20 市中心 宴會廳——
“鄙人在此宣布,宴會,正式開始!”
全場掌聲響起。
塵獨月神色淡淡,眼眸輕斂。再抬眼,卻注意到一名背對他的服務(wù)生,正手里舉著托盤,方便一位女士從中選一杯紅酒。
他看得入神,以至于對方忽然側(cè)頭露出一角面具。
塵獨月心神一顫,馬上收回了視線。
他的異樣表現(xiàn)被鏡寒注意到,引來好意的低聲關(guān)心:“出什么事了嗎,月?”
“沒什么……”塵獨月眼神漂移,悄悄注目著全場的服務(wù)生。
順著塵獨月的視線一一看過去,鏡寒大概猜到了什么,撓了撓后腦勺道:“你是在意他們的打扮吧?說實話挺討厭的?!?/p>
不知道鏡寒想到了什么,塵獨月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鏡寒看了眼周圍,發(fā)現(xiàn)很多人三兩成群聚著說好,沒誰注意他們,便繼續(xù)說道:“這是酒宴上很多人心照不宣一種游戲?!?/p>
讓服務(wù)生們把臉遮起來,到了后面的游戲環(huán)節(jié)所有賓客也會戴上。大家隨機抽簽,被抽到的服務(wù)生會被故意刁難,專往難為情的方向引。這游戲的裁判通常是宴會的主辦方,是一定要讓賓客們都玩開心的。
塵獨月默然。他大概知道這是什么玩法了。
身居高位之人里,總有那么一部分,有點惹人厭惡的癖好。高于他人的身份給了他們便利,當眾給一個不能反抗的人以難堪,這是最常用的手段。
一直以來接受的良好家庭教養(yǎng),讓塵獨月開始打心底里厭惡這場宴會。
作者呀,打開一看,這部文都好久沒更了
作者小小的混更一下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