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晟聽出楚紅衣話里的敷衍,本來還想擺擺太子的威儀訓斥幾句。結果剛一扭頭,就被楚紅衣手上正在做的東西吸引。
啟晟這是什么?
啟晟拿起桌上已經(jīng)做好的筆筒看了看,臉上滿是嫌棄,話語中卻透著好奇。
楚紅衣看不出來嗎?竹筆筒啊,還沒刷漆,小心毛刺扎手。
楚紅衣竹篾編的很是熟練,說話的功夫,那棋笥就編好了。
啟晟沒想到你還會這種手藝。
啟晟又拿起一個蛐蛐籠子看了看。
楚紅衣喜歡嗎?喜歡的話,等得了空,給你編個好的,再抓只蛐蛐放進去送你。
楚紅衣看出啟晟對那個蛐蛐籠子挺感興趣,順嘴說了句。
啟晟你還會抓蛐蛐?
楚紅衣會啊,以前我和大哥陪爹爹走鏢時,閑來無事就會抓蛐蛐斗著玩。
啟晟走鏢?你去過很多的地方嗎?
啟晟眼睛亮晶晶地望著楚紅衣,目光中有羨慕與向往。
楚紅衣是去過不少地方。你是不是沒出過宮?
楚紅衣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這個總是別別扭扭的大男孩。
啟晟沒有。
啟晟的眸子暗了暗。
啟晟身邊太多眼睛盯著,想出東宮都難,何況出宮。
楚紅衣等有機會,你真該出宮去走走看看,等看過了就會知道天下何其之大,自己是何等渺小。
啟晟我也想出去看看,可哪有那么容易。其實就算是當了皇帝,也不能隨意出宮的。
楚紅衣我覺得你若想成為一個好皇帝,就該去看看市井百姓如何過活,去想想百姓之苦,到底是苦在哪里。
這番對話已然犯了許多忌諱,楚紅衣不愿再深談。
楚紅衣那天為什么突然發(fā)那么大的脾氣?誰招惹你了?
楚紅衣突然問道。她試著套啟晟的話,讓他能對自己放下戒心。
啟晟沒什么,心情不好罷了。
啟晟以為楚紅衣會追問,卻見她低下頭開始忙自己的,心里又有種被忽視的不痛快。
啟晟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心情不好?
楚紅衣好奇啊。
啟晟那你怎么不問?
楚紅衣問什么?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不想說,我也勉強不來啊。
啟晟你這女人,怎么就這么讓人討厭。
楚紅衣哦。
啟晟你……算了,不和你計較。
楚紅衣嗯。
屋內燭火搖曳,兩人對坐桌前。楚紅衣手里的活計不停,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啟晟說著話。
燭光下,楚紅衣完好的半張臉精致柔和,低頭專注的樣子看起來格外的安靜美好,讓啟晟的心也隨之靜了下來。
啟晟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沒用,是個廢物?
啟晟的這個問題來的很突然,楚紅衣停下手上的動作,很仔細地想了想,然后搖搖頭。
楚紅衣沒有啊,我覺得你挺聰明的。
啟晟真的?
啟晟不信,他覺得楚紅衣是在敷衍。
楚紅衣真的。
啟晟你說說看,我哪里就聰明了?
啟晟追問。
楚紅衣你想聽我夸你就直說啊,還繞這么大個圈子。
楚紅衣沒好氣地白了啟晟一眼,放下手上的東西,認真回答起他的問題。
楚紅衣你的劍是誰教你的?
啟晟教我騎射的師父是朝中大將魏桓,他武功了得,劍術也很厲害,我就纏著他偷偷教了我一些武功和劍術。
說起這些,啟晟很是開心,臭臉上終于有了笑容,周身也洋溢著他這個年齡該有的意氣風發(fā)。
楚紅衣對啊,你只是偷著學了些,平時練習的時間也少,能有現(xiàn)在這般長進,說明你很聰明啊,而且你還勤奮刻苦有韌性,我挺佩服你的。
楚紅衣并不是在吹捧恭維,她就是這么想的,也因為心知這家伙平日里活得不易,所以才會不計較他那別別扭扭的臭脾氣。
啟晟可太傅說我難成大器……
楚紅衣他當著你的面這么說的?
啟晟不是,是我不小心聽到的。
楚紅衣和我仔細說說?
啟晟我……不小心偷聽到了太傅與大學士說話。他們說我自幼無人教養(yǎng),身邊之人多為烏合之眾,成日跟著這些人不學無術,學業(yè)難有精進,恐日后難成大器。
啟晟咬牙切齒地說完因由,憤恨沮喪地錘了一下桌子。
楚紅衣若覺得他們說得不對,那就想辦法證明給他們看。
楚紅衣覺得太傅與大學士的這一席話明明是對啟晟的憂心,也不知怎地就被這家伙聽出了詆毀貶低的意思。
啟晟你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也想努力,可……
說到這里,啟晟突然頓住不說了。
楚紅衣想了想,猜到他沒說完的話是什么。
楚紅衣可你身邊眼線太多,你若太過努力,只怕是會招人忌憚,甚至引來殺身之禍,是嘛?
啟晟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楚紅衣。
啟晟你怎么知道的?
楚紅衣猜的。
啟晟猜?
楚紅衣也不完全是,只是從各處道聽途說來的消息分析了一下,大概也就知道了。
楚紅衣不認為啟晟的處境很難猜。她入宮這些日子聽了不少宮人們碎嘴時的八卦,將宮里宮外各方勢力關系也算是了解了一個七七八八。
楚紅衣你身邊有皇上的人,還有徐后的人,除此之外,朝中各派也在你身邊安排了人。你若太優(yōu)秀,不僅皇上和徐后會不容你,朝中各派勢力也會擔心你不好掌控。我說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