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人就炫耀的玫瑰,枯萎時的收場總是默默無聲。
……
看多了網(wǎng)上那些異地奔現(xiàn)的甜蜜視頻,我也難免起了這方面的心思。
直到在微信上訂了票,輸入完支付的密碼時。我才反應過來,偷偷下定決心實現(xiàn)我們的第一次奔現(xiàn)。
當時我與父親不和,他一氣之下停了我的生活費。我無奈去打暑假工,也算的上是勤儉節(jié)約。
省出了一千多塊,在離開電子廠后,我在放寒假前的某個晚上預定了飛機票和高鐵票。
計劃在寒假后,春節(jié)前的十來天里,與你共度,創(chuàng)造我們共同的美好回憶,彌補我們異地的這些日日夜夜的遺憾。
行李我只準備了一個行李箱,里面放了我的兩套衣褲,一雙鞋。還有我為他織的一條藍色圍巾。
笨手笨腳的我,為這還織了半個多月,期間被李闖笑話了好幾次,我卻無力反駁,‘惱羞成怒’地動手。
不過后來也是因為他,我才能順利來到機場。
中午的飛機,黃昏才落地。高鐵又坐了四個小時。我照著在拼多多上填寫的收貨地址,順利走到了你家的樓下。
但你媽媽在家,你不方便下樓。我在附近尋了個黑網(wǎng)吧,趴在桌上應付一宿。
翌日的早晨。你打電話告訴我說,你媽媽出門工作,家里只有你和你弟弟。
我快步走到昨晚的那棟,有些老舊的居民樓樓下。只一眼就看到戴上白色口罩的你,門衛(wèi)第一次見我,警惕地走過來詢問。但看到你牽著我的手時,也識趣地笑著走開。
你在前面帶路,我跟在后面,提著行李箱走到六樓。
等你打開601號房門,我雙手緊抓行李箱的拉桿,隨后走進去,頗為靦腆地站在門后。
你拉著我徑直走進你的房間,示意我把行李箱放在床下,我依言照做。
口干舌燥地想喝水,你沒注意到我抿嘴唇的小動作。自顧自地關上房間的門,走過來與我相擁,接吻。
不知是緊張還是為什么,你很快離開,走到廚房去準備早餐。
房間門口的旁邊,有一張長桌。我走出來坐在椅子上,因為暈機和暈車的緣故,我為了舒服點才趴在桌面上。
你弟弟從房間走出來找水喝,看到我時猛然一愣,我剛好睜眼看到他,緊張地撐起背脊,為了緩解尷尬,我朝他搖搖手肘,笑著說:“你好。”
他應該認識我,過去我和他哥打視頻的時候,聽到過這個小男孩的聲音。
他笑了笑,雙手捧著水杯急匆匆地跑進自己的房間。
我因為強烈的眩暈感,再次投降般地趴在桌上。你從廚房走出來,手里端著兩個盤子,將其放在桌上。
手抓餅的味道很香,但被我吸入后卻如同毒藥,引發(fā)了更加強烈的眩暈。
我皺著眉頭撐起腰桿,背靠冷硬的墻壁。
你坐在我旁邊,用筷子捻起一塊手抓餅放到嘴里,還貼心地把盤子放得離我近些,說讓我嘗嘗你的手藝。
我不好拒絕,輕笑著只手拿起一小塊,屏吸咬下一小口。隨之而來的,不是美味佳肴的香味,而是那被我從剛才起就一直強壓下的嘔吐感。
你問我怎么了?
我倔強地搖頭,不想在你面前失態(tài)。忍著想吐的感覺,說出了我的缺陷:暈車和暈機。
你理解地輕輕點頭,我把手抓餅放回盤子,再也忍不住地趴在桌上。
你一手拿著手機,一邊吃早餐。視線在我的臉上輕瞥而過,又移開在手機屏幕上。
躲到房間里的男孩走出來,你笑著招呼他來吃東西,后者問我怎么了,你淡笑著說只是暈車了,休息會兒就好。
我沒反駁,畢竟以往都是這么過過來的。
吃完早餐,你讓我去你的房間躺著會好一點。我無力回應,起身弓著腰,走了沒多遠,順勢一頭栽倒在灰色的床上。
他把房門關上,坐在我旁邊,撥開我臉上的碎發(fā),低頭在我涂了淡粉色的嘴唇上重重印下。
接著,他仰躺在我的右側。為了更靠近他一些,我有意地朝他的方向微微移動,讓我們的身軀更加緊密相依。
昏睡過去前,眼角余光瞥到你拿起手機,亮光照在你白皙的臉上,我不禁把臉埋進你的臂彎,強迫自己盡快睡過去。
中午你的媽媽要回來吃飯,你把我搖醒,讓我躲到衣柜里面。我才知道,原來你在微信上說,沒有把自己談戀愛的事情告知家里人,是真的。
睡了將近兩小時,我也好了些。依言屈膝坐在你騰好地方的衣柜里。
眼前一片漆黑,緊閉的空間很快讓我感到呼吸困難,全身發(fā)熱……
把手機的屏幕調(diào)暗,我?guī)纤{牙耳機,用微信給李闖打了語音電話。
即使我不說話,李闖和我卻像是有種莫名的心有靈犀一般。我知道他跟過來了,他知道我發(fā)作了輕微的幽閉恐懼癥。
不知是打趣,還是意味深長。李闖輕笑一聲,跟以前一樣,給我唱起了自創(chuàng)的一首歌曲。
一直未取名,聽他說是沒有找到心儀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為何,每當這首曲子響起時,原本煩躁不安的情緒仿佛被溫柔的手輕輕拂過,漸漸歸于寧靜。
重復聽了不下三遍后,衣柜被打開了。我猝不及防地被亮光閃花了眼,下意識地低頭,同時反復做了幾個深呼吸。
我掛斷電話,從里面出來,屁股已經(jīng)麻木得沒有知覺了,我見房門被關了,沒心思去想太多,直接趴在了床上,重重嘆息一聲。
他側躺著面向我,右手不老實地在我身上游走,情侶間做這些也無可厚非,我也默許了他的行為……
下午他的媽媽下班回家前,我像個小偷一樣躲進衣柜,不敢隨意地發(fā)出聲響。
不過,還好手機還有電。我的要求李闖他倒是不會拒絕,跟重復播放似的一直演唱那首未命名的歌曲。
他會趁媽媽不注意時,獨自回到房間,打開衣柜給我透氣。我想躲在床底,把行李箱放衣柜。
卻被他一口回絕,說是怕被他媽媽發(fā)現(xiàn),會不好解釋。
就這樣,一會開門換氣,一會閉門忍受黑暗……我在衣柜里一直呆到晚上他媽媽去房間睡覺,才被放出來。
他隨便煮了一小碗面條給我吃,番茄雞蛋面,我看著就沒食欲,只能告訴他我不餓。他把碗里的面倒進廚房的洗碗池。
我餓著肚子,腦袋的眩暈感又起來了,手機屏幕彈出一條微信消息:小姐有時間嗎?
這是從我呆在衣柜的時候,李闖隔一段時間就問的話,我隨手回復了句:有。
接著李闖回復:給你買了碗羊肉粉,打包好放門口了,你找借口出來拿唄。
好像每到飯點前,李闖都會問。我沒太在意,此時卻不禁感嘆這碗羊肉粉來得太及時了。
我和他說先前點了外面,他一開始還不相信外賣能送到門口??煽吹轿掖蜷_門后拿進來的袋子時,才尷尬地撓了撓頭。
關門前,我偏頭瞥了眼上一層的樓梯口,雖然沒看出什么異常,但我就是有種感覺,李闖就躲在那里。
羊肉粉熱得想剛出鍋的,倒是與外面的干冷天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坐在他房間的書桌前,津津有味地吃著碗里的粉條。
辣度適中,不放香菜,多放羊肉。一樣沒差,很和我的口味,我很快將粉吃完,剩下點湯底。
包裝盒以及包裝袋沒有扔在他家里的垃圾桶,因為他怕被媽媽發(fā)現(xiàn),不好解釋。
就這么暫時放在床底。
夜幕降臨,他溫柔地為我們褪去衣衫。并肩躺在這灰色調(diào)的床榻之上,我的頭輕輕倚靠在他的左臂上,感受到他那令人陶醉的攻勢,我的思緒逐漸飄遠,大腦幾乎放空。
我就像個木偶一樣,任由他擺布……
然而,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我卻意外地想象出一幅‘另類’的畫面:是獨自一人,站在樓梯間的李闖,他的臉上始終掛著那副對萬事萬物都顯得漠不關心、淡如止水的表情。
我頓時一驚,內(nèi)心升起一種‘背叛了他’的感覺,急忙閉上眼睛,晃了晃腦袋。
最后他和我都累得睡著,不知不覺地睡到第二天早晨。
他的媽媽跟平常一樣,來拍他的房門,出乎意料的反鎖的門,讓前者起了疑心。
還在睡夢中的我,被他強行搖醒?;艁y地穿睡衣睡褲的同時,讓我像昨天一樣躲進衣柜。
外面他媽媽的敲門聲越發(fā)的急促,我來不及穿衣服,只把內(nèi)褲和胸圍胡亂套上后,坐在衣柜里。
忘拿手機的我,恐懼感從四面八方不斷地涌來,頃刻間席卷了形單影只的我。
我窒息般地大叫出聲,他把衣柜打開的那一霎,我像是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般,拼命地往外跑。
跪在冷硬的地板上,心悸地喘息……
他皺著眉頭,責怪我剛才叫那一聲差點暴露,還好他媽媽只是叫他起床,然后便出門去上班了。
自知理虧的我忍不住低頭道歉,他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讓我趕快穿好衣服。
擋住走進來的弟弟的臉,兩人一起走到客廳。他在廚房準備早餐,我對剛才的可怕經(jīng)歷還是難以忘懷,慢吞吞地穿上衣服褲子。
他沒準備我的早餐,說:我要是喜歡吃羊肉粉,不遠處就有一家,可以去吃。
我沒太在意他因為我昨晚的區(qū)別對待食物的行為,而酸溜溜地說出這種話來。
滿腦子都在想著不要再躲進衣柜里,問他有沒有什么折中的辦法。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似乎對此早有想法,只是還沒找到機會開口。如今正好順著我的意思。讓我在他的媽媽在家里的時候,呆在外面,等他媽媽走了再回來。
晚上等他媽媽回房間睡覺的時候,我再偷偷地從外面進來,睡他的房間。
我當時沒想太多,一想到不用再躲衣柜,我就忍不住地松了一口氣。
當天我就按照他說地做了,在家里與他曖昧到他媽媽要回來前,及時跑出去。
無聊的我在這段時間,就漫無目的地在附近轉轉。
看到有肯德基的點,我會主動走進去光顧,毫不吝嗇地點菜單上貴的吃,發(fā)微信讓李闖來付錢。
后者只是發(fā)夠微信紅包,還外加了一千塊的轉賬。
我倒是沒過多的要求什么,照單全收。吃不下的就留在桌上,發(fā)微信讓李闖來處理。
周六周日的早上,他要騎自行車去遠一點的補習班,我快步加小跑著極力跟上他的車速。
往常這時候他都不吃早餐的,我在超市買了面包,跟上自行車,邊撕下一小塊邊喂給他。
到地方了,他去上課,我就坐在自行車上休息。補習的老師應該怕被舉報,所以把地點安排在較‘偏僻’的地方。
周圍一家飯館都沒有,更別提超市和小賣部之類的了。
我吃著手里被他吃剩下的面包,沒幾口就吃完了。我基本是跑來這里,很快就感到強烈的饑餓感。
側著身子靠墻,拿起手機想點個外賣,李闖的微信剛好彈出一條消息:肯德基的套餐放自行車后座了。
我回過頭時,卻沒看到他是身影,只有后座上的食物證明,李闖并不是說說而已……
補習完后,他先一步騎車回到家,說是他媽媽每次都等著他回家吃飯,沒辦法陪我。
我吃得有點撐了,對此倒是沒太在意,用微信打車就回去了。
沒過幾天,他爸爸回家的時候,我就一整天都不能去他家了。
聽他說,他的爸爸和媽媽關系不好,正處于冷戰(zhàn)期,所以兩人暫時處于分居的狀態(tài),但他爸爸會時不時地回家,應該還是想盡力挽回一下兩人的感情。
可他媽媽絲毫不給他爸機會,后者一回家,他媽媽就緊閉房間門,讓后者無奈地只能在他的房間睡覺。
對于他的家事,我不好去評判什么,被動地接受著他的安排。晚上一個人在網(wǎng)吧過夜,倒是沾了某人比我大一點的光。
我們的第一次約會大概在第九天,他的媽媽下午有加班,會晚點回家。
他才有時間帶我去附近的大商場逛逛,我們牽著手,在商品店買了些小玩意,我買的是鑰匙掛件,他買了兩個彩色的皮筋。
我問過他之前我寄過來的小皮筋和戒指去哪里了,他說戒指被他媽媽用線掛在書房的門口。這我看到了。
小皮筋被他放在書桌的抽屜最下層,被一摞書壓著。這是怕被不讓他談戀愛的媽媽發(fā)現(xiàn),故意放的。
我讓他拿給我看,我為難地表示書太多了,要拿出來很麻煩。
當時在他的房間里,我見他沒有將其拿出來的意思,也沒再追問下去。
現(xiàn)在買的兩個皮筋,一個給我,一個給他媽媽。笑著說我扎上頭發(fā)更好看一些,我點了點頭,想起晚上和他睡在床上,我的頭發(fā)經(jīng)常被他壓住,疼的發(fā)出聲響時,他不耐煩的抱怨表情。
我買的是一個附帶籃球明星科比的人偶裝飾的鑰匙掛件,送給了他,當做彌補他的生日禮物。
生日前他特地在微信上對我說過,可快遞沒有按照預期到達,他因此生氣。生日后沒有去快遞站拿,我怕影響他的情緒,也就沒有再提。
他瞥了一眼,把鑰匙扣放進衣兜。
我們又去了奶茶店,人挺多的,我和他在外面的玻璃圓桌旁坐等,聊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媽媽的電話不合時宜地打來,說她十多分鐘到家。
他口頭上答應著,身體已經(jīng)站起來,留我一人在那里等奶茶。
做好了兩杯,我把一杯放在圓桌上,發(fā)微信讓李闖來處理,剩下的一杯是他要的冰奶茶。
他發(fā)微信來問做好沒,還真是時候,我依言給他送到家里,他喝了幾口,后又喝一口含著,最對嘴地送到我的口中。
接著他要我主動用嘴喂他喝,我沒拒絕,依言行事。
把嘴里的奶茶喂完,我剛想離開,他卻抱住我的頭,在我的脖子上用力吸出一個深色的草莓。
這幾天我們好像都曖昧過頭了,我猜到他此時想做什么,大腦放空地配合著他。
第一次做的時候,他提前從她媽媽的房間里面偷拿出來一個‘安全帽’?!?/p>
之后做的幾次,我們也不過是效仿第一次的時候所走的‘流程’。這次也亦然,但無論是他,還是我,都或多或少地感到某種負面的情緒。
我就這樣,在差不多重復的日子里,呆了快十四天。第十五天離開,是我爸爸給我下達的最后通牒。
估計也是我爸爸對我的最大忍耐限度了。畢竟他發(fā)微信讓我呆一個星期就回去,我卻賭氣般地呆到現(xiàn)在。
我的男朋友依然受制于媽媽在家的‘枷鎖’,無法陪我一起準備路上的口糧。
臨近春節(jié),很多票都很貴,但有的票即使有錢也買不到。所以即便我回去時還是坐飛機和高鐵,到達的時間卻變成了快一天。
所以來買點口糧,防止我餓死在半路上。
專門賣小吃的零食屋不難找,地圖上搜出來挺近的,我走進去前用微信給李闖發(fā)了條消息:東西太多了。
零食屋里的東西,大多很常見,我在貨架間走了半天也沒看到什么心儀的,想吃的零食。最后索性拿了沒什么感覺,但我不怎么討厭的零食。
拿給售貨員稱,我不過隨手抓出的一袋,居然有十來斤。第二袋全是棒棒糖,重量與先前的不相上下。加一起的價格是八十多塊,我付了錢,沒有接過袋子。
只說了句:有人會來給我拿。接著走出旁邊的玻璃大門。
心情莫名地感到煩躁,我將其全部扣在‘要回去’了的頭上。不愿再去細想什么,走進肯德基坐下,買了份我能吃撐的套餐,失態(tài)般地大口吃著。
大號的漢堡才吃了三分之二,他發(fā)微信來說他媽媽走了。
我當即放下吃的,邊快步走,邊小跑著趕到有些熟悉的居民樓下。這條路我大概是熟悉了吧,不用再看路邊的指示了。
畢竟早中晚都走過幾次,會熟悉也是應該的。后來我把這種‘舔狗’的行為,解釋成:不想留遺憾。
算是給自己保留最后的體面……,不過這是后話。
此時我自顧自地走到六樓,他打開門讓我進去,我情緒低落地說:我要走了。
他明顯一愣,拉著我的手走進房間。客廳里有一個攝像頭,他挪動了方向,但還是怕他媽媽發(fā)現(xiàn)什么,所以每次很快地把我?guī)У阶约旱姆块g。
看他的樣子,似乎這時候,不說話是最好的選擇。我和他默不作聲地坐在灰色的床沿。
我的心情越來越差,或許是沒有發(fā)生過一次提前預想到的畫面。之前我的種種壞心情,應該也是如此吧。
我被迫打起精神,笑著對他說:我要走了,你都不會挽留一下的?
聞言,他搖了搖頭,嘆著氣說:有什么好挽留的?你又不可能呆在我身邊過年。
他還是這樣,對我的問題用悲觀的事實結果來回答。我的笑臉眨眼間消失殆盡,低頭看著地板。
他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不用猜都知道他想干嘛,瞥了一眼他提前準備好的‘安全帽’。我主動閉上眼睛,先一步躺在帶有他的氣息的灰色床上。
明天早上的票,我為了和他多呆些時間,強裝鎮(zhèn)定地表示我可以躲在衣柜里,等他媽媽晚上去房間睡覺了再出來。
他對此很高興,給了我一個擁抱。但黃昏時分還是出了意外——他爸爸突然回來了。
趁著兩位成年人不注意的空檔,他打開衣柜,把我?guī)У介T外,隨即關上門。我能聽到他應付父母時找的借口:沒事,敲錯門的。
我無奈嘆了口氣,走到上一層的樓梯口,也不管臟不臟就地坐下,寂靜的居民樓內(nèi),除了我的腳步聲,還有一個人大跨步般的腳步。我抬頭一瞥,注意到頭頂?shù)臉菍?,聲控燈‘無故’亮起。
他在微信上讓我趕緊離開,說天晚了,早點休息。我想到明天就要走了,反駁了他的話。
對此,他發(fā)了很多微信消息來勸我??晌疫@一次卻不想聽他的,回復了一個折中的方法:我躲你弟弟房間的衣柜,等你爸爸睡著了,你過來和你弟弟換房間。
他猶豫了很久才回復一句:好。
之后,他找到機會為我開門,我照原計劃躲在他弟弟房間的衣柜,空間對比之前的小,我不得不蜷曲著身體,戴上耳機聽李闖唱歌。
待他父母睡著,他才得以脫身,把我所呆的衣柜打開,我早已疲憊不堪,躺在床上動都不想動。
其中也有我在網(wǎng)吧過夜的那幾天,嚴重沒睡好,導致現(xiàn)在我昏昏欲睡。他這次沒有碰我,把我攬入懷中……
這最后一晚,我們過得倒是平靜。
翌日一早,他得在父母察覺前回到自己的房間,我被迫醒來,迷迷糊糊的即便躲到衣柜,我也沒起多大的應激反應。
好在他父母都得上班,先后離開。我被放出來,折騰了這么一陣子,我的睡意消了大半,開口問他:會不會和我去車站送我。
他為難地笑了笑,搬出他媽媽的這個借口。
我見他沒有要與我商量的意思,便沒有再強求,見時間差不多了,從他房間的床底拉出行李箱,第一次賭氣般地走出去。
他追出來,在家門口一把抱住我,說:對不起。我輕輕抱了他,說:沒關系。
后面我轉身離開,故意放慢腳步,他卻沒有追過來,我也死心般地加快步伐。
下到三樓時,我聽到頭頂傳來的關門聲,不由得一愣……
李闖忽然從我身后出現(xiàn),把我的手從拉桿上輕輕扯開,提起行李箱走在前面。
等我跟上,走出居民樓時,李闖已經(jīng)在路邊等著了,一見到我,他當即用手機打車。
上后座之前,我頓住腳步,緩緩回頭,看向居民樓的某個窗戶。之前我特意去找過他家的窗戶,此時倒是顯得輕而易舉。
沒有看到他的身影,我嘆著氣,回頭坐上網(wǎng)約車??粗笠曠R里的房子越變越小,我不禁想起短視頻上的那些情侶在分別時,依依不舍的畫面。
有了對比,受到的傷害仿佛有了雙倍以上的加成,我的心臟因此感到劇痛……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高鐵上,我買的都是小零食,吃不飽。餓不死完全依靠李闖的黑色背包里的,自熱火鍋,自熱米飯之類的。
回去后,沒幾天我就和他分手了。
因為他在快手上和別人換情頭,綁情侶關系,綁CP關系……我鬧脾氣問他,他輕描淡寫地回了句:又沒怎么樣。
我因這句話破防,沉默過后提了分手,他沒拒絕,仿佛在等我先說出口。
分手后,他找到下一任。在微信,QQ,快手上都官宣了后者,還在快手上瘋狂秀恩愛。
沒一件都是我和他在一起時求而不得的……
看得多了短視頻上的那些情侶,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他和下一任之間的甜蜜場面。
這對他的前任,無疑是最好的報復和傷害。
我因愛生恨,在快手和微信上找到他現(xiàn)任,被情緒蒙蔽雙眼的我,說了很多不中聽的話,后來她把我拉黑,他也把我拉黑。
我想過給他報復,但失去理智前,腦袋里的一絲清醒卻告訴我一句書里的話:
‘就算我把靈魂出賣給惡魔,使得你們兩人無法幸福地走到一起,到頭來,我也依舊一無所有,只剩下一具拋棄了人性自尊的空殼?!?/p>
我試著忘記,卻被回憶傷得體無完膚。只能被迫接受,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接受……
……
這篇日記,被吳楠在某個夜晚寫下。隨后整頁撕下,單手揉成一團,精準地扔進墻角的垃圾桶里。
其中的一些細節(jié)她不記得了,所以讓李闖代替,雖有些偏差。但李闖出現(xiàn)的那些片段倒是真的。
畢竟也過了幾年,要說被迫接受,也早就到了時限。
在紫禁市的重逢,吳楠倒顯得游刃有余。關鍵她沒想到,這小子會和妹妹一個大學的。
之前見她與吳楠有些相似,才特地去關注調(diào)查過吳玥。
最后的結果沒讓他失望,同時吳楠在紫禁市醫(yī)科大學教訓完高峰輝后,遇到的兩個人。
一個是高峰輝的同寢,用刀劃傷了吳楠。另一個是那人的兄弟,樣貌變化不大的他,被女大十八變的吳楠一眼認出。
后來坐在李闖的車上時,吳楠反應過來,問吳玥認不認識剛才的那倆人。
一個是和高峰輝同系的,另一個則是與吳玥同系……
李闖敏銳地察覺到吳楠的異常,卻沒有開口詢問,等到吳玥睡著時,才輕聲詢問是不是認識的人。
“……”
吳楠搖頭,臉色變得越發(fā)冰冷,戲謔一笑道?!澳阋惨娺^,自己去想。”
黑色車子在十字路口的紅燈前停下,李闖偏頭看向吳楠,抬手抓住她的左手,拉下那處衣袖,露出手肘上的一條近十厘米的猩紅傷口。
還在不斷滲出血液,染紅了她白皙的皮膚。
李闖當即扯下外套下的白色短袖的一段,簡單地為吳楠包扎了這處嚴重的傷口,才松下一口氣。
“……那個,綠燈了?!?/p>
身后的車子按了好幾次喇叭,李闖跟聾子一樣理都不理,吳楠看交警注意過來,才出聲提醒道。
“誰干的?”
李闖啟動車子,眼中暗含殺意,語氣上倒沒什么明顯的變化。
吳楠彎曲右手,在車窗旁撐著側臉,把嘴里化完糖的綠棍子隨手丟到路上。“一個是高峰輝的室友,另一個是你認識的人?!?/p>
“后面那個小姐也認識吧,”
李闖試探著說,“要是他死了,小姐不會怪我吧?!?/p>
“想聽真話假話?”
“都聽?!?/p>
吳楠伸了個懶腰,懶散地說:“你是我爸找來的打工人,出事了可沒工資了哦。”
李闖淡笑道:“小姐你以為,我在乎那點工資?”
“不然呢?”她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打趣道?!拔野珠_的錢也不少吧,你是對錢不感興趣的馬云?”
“想聽真話假話?”
“都聽。”
李闖突然一臉嚴肅,但沒幾秒就破了防,訕笑道:“開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不在乎錢呢?!?/p>
“是么……”
吳楠偏頭看向車窗上自己的殘影,輕笑了笑,脫口而出的話被咽下,埋藏在她的心里,變成獨屬于她的一個秘密。
……
那些未能說出口的話語,在往后的歲月里,或許會在某個不經(jīng)意間悄然浮現(xiàn),化作一個個難以抹去的遺憾,縈繞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