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睡得很晚，導(dǎo)致她下午才注意到QQ小號上的消息。
‘貓糧用水稀釋過，效果會怎樣？’
‘這是另外的價錢。’
“……”松無語地用微信掃她的收款碼，付了一百給她。
‘你買的貓糧里很多成分都是可溶于水的。所以效果會減弱是正常的?！?/p>
‘那要是，用水稀釋過兩次呢？’
‘不知道。’
“……”松猶豫再三，還是用微信掃了她的收款碼?！I三份貓糧?！?/p>
她懶散地伸了個懶腰，后倒著躺在床上?！筇旖o你送過去?！?/p>
‘很急！’
‘簡單啊，你懂的?！?/p>
“……你真是掉到錢眼里了?！彼捎謷叽a付了額外的價錢。
‘等著，今天送達。’
……
松的內(nèi)心有一片不起眼的花田，開著喜歡的向日葵。
在某天枯萎后，長出了一地雜草。
絲毫沒有之前的向日葵亮眼，卻怎么都除之不盡。可能是它的根扎得太深了吧。
習慣了地下的黑暗后，再也不愿離開。
某天，松在家里看電視，背后就是父母的臥室，僅有一墻之隔，左邊有個木門。
在那時，外國動畫《貓和老鼠》還在學(xué)校里瘋傳，他有幸在媽媽高興的時候，讓她買了碟片。
松才能樂此不疲的看著貓抓老鼠。
也許是太投入了，連身后的動靜都不以為意。
等他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打開木門走進去的時候。爸爸的暴行還在繼續(xù)。
松急哭了，只能用力拉扯爸爸的衣服。但卻杯水車薪，他眼睜睜的看到自己的媽媽被打的奄奄一息……
當時的場面，松至今難忘。
第二天，只有松一個人在家，他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fā)上，過了會兒，把自己所有的動畫碟片都掰斷了。
特別是那兩張貓和老鼠的碟片，被他掰成幾半后，又拿打火機燒掉了。
可昨晚的一幕幕不會消失。直到松長大，依舊是他內(nèi)心的一根刺，深深扎在內(nèi)心的花田里。
直到今天，被人從土里翻了出來。
“我c你m的！??！松！”
李樹燁說完，還無辜的解釋了下?！八攘R我的。”
周圍的員工議論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松卻安靜的可怕，只是愣了一下，就繼續(xù)干自己的活。
因為都是進廠打工的，加上。年紀又小。那段時間就喜歡幾個人面對面無聲的說話和罵架。
松不想不合群，也加入其中。
最后卻得到這樣的結(jié)果。
松一言不發(fā)的直到寢室，在外人看來‘抑郁寡歡’了兩天后，又跟沒事人一樣了。
面對李樹燁他還是會笑談幾句。
后來，松在衣柜里翻出一張?zhí)貏e的名片。
這是廠里的一位工程帶自己女兒去廠里玩的時候，那個女孩主動給的。
之所以說特別，是因為名片上除了一串QQ號和手繪的骷髏頭外，什么都沒有。
松搜索了QQ號，加上了女孩。購買了一份貓糧。
在廠子的休息區(qū)拿到貓糧，松想了幾天，再加上女孩的建議，在反復(fù)練習到熟練后。
松成功在這天晚飯的時候，把稀釋過的貓糧加在了李樹燁的菜里。讓他臨時胃疼，請假。
在后者快要走出廠子的時候，及時找到機會殺掉他。
接著，就到了煎熬的掩蓋罪行的時間?；蛘哒f，犯下罪行后都很煎熬。
那根刺終于重新回到土里，松也逐漸冷靜下來，和那些殺過人的罪犯一樣，盡管自己大概率會被警察抓住，但還是會找各種借口讓自己去逃避最后的命運。
松比較樂觀一點，預(yù)想到自己會在一個月后被警察找到。
可僅管如此，他坐在回瑞祥苑的班車上時，還是會忍不住的發(fā)抖。還有打嗝干嘔的沖動。
隨著回宿舍的路越來越短，本來松都有些放下心了?？墒朗聼o常才是生活。
坐在他前面一排的一男一女突然提到了前段時間，死掉的那些流浪貓。
松頓時警覺了起來，此事只有他知道內(nèi)情：為了確保貓糧稀釋后的作用，他把那些流浪貓當做了試驗對象。
這才三天不到，就出了這種意想不到的狀況。
松感到一陣眩暈，又強撐著下車走到宿舍，在QQ上再次聯(lián)系了那個女孩。
……
姚敏把東西放在休息區(qū)的老地方時，是下午兩點多。
打了一把王者才看到他來拿，姚敏走過去坐在他旁邊，抬腿擋住能出去的空隙。
“還有什么事嗎？”
“鑒于你是回頭客，我給你準備了福利，想聽聽嗎？”
“不用了，謝謝?！彼刹幌胩^節(jié)外生枝，直接把面前的圓桌抬起來，走出去后放回去。
姚敏抓住他戴著的工牌，拉他靠近了些。壓著聲音說:“別著急拒絕嘛，其實，我和你是一類人?！?/p>
兩人對視間仿佛被什么吸引似的，相互沉默了片刻。松扯回自己的工牌，不咸不淡的說:“是不是一類人都跟我沒關(guān)系。”
姚敏笑了笑，翹著二郎腿看手機?！澳悄阆朐趺磳Ω秴情?？”
“你認識她？”
“呵，我認識她妹，很煩人的家伙，攪黃了我不少生意?！闭f完，姚敏往旁邊靠了靠，空出一個位置。
松猶豫著坐下，話還沒說一句，姚敏就說:“該不會吳楠也開始管死掉的那些流浪貓的事了吧?！?/p>
“……”
“呵，兩姐妹一個德性?！?/p>
松半開玩笑的說:“看你這樣子，并不擔心事情敗露啊?！?/p>
“干嘛要擔心?！币γ暨€在看她爸發(fā)給她的，內(nèi)膽B(tài)1線的名單。上面有吳楠的照片。
“流浪貓的尸體里不會有殘留，真正需要擔心后果的，是那種沒腦子地給流浪貓喂食的人吧?！?/p>
說完，姚敏還特意看了眼旁邊的松。
“不會有殘留？”
“當然，你以為我的生意是怎么做起來的?！?/p>
松半信半疑，偏頭看著一旁的女孩。“那你怎么沒告訴我……不是，沒告訴顧客這種事啊？”
“你又沒問?！?/p>
“……”
姚敏一直都會主動說這個讓人放心的前提，但是這次卻故意沒有說。
她收起手機，看松不信，又提起一件事。
“大概一個半月前，有家燒烤店門口發(fā)生了聚眾斗毆，這事你在手機上看到過吧?！?/p>
松點點頭，“當事人都受了傷，但只有一個男人死了，鬧了好久?！?/p>
姚敏笑了笑，在手機上給松發(fā)消息?！坝形业囊环菖丁！?/p>
松忍不住嘲諷，“這事你也能在臉上貼金?！?/p>
“我說真的?！币γ艉鋈豢窟^來，胸口緊挨著松的左臂。順勢把手機里的一張照片給他看。
照片上是那時出事的燒烤店門口，姚敏與老板娘和一些員工的合照。
“你在那里干過？”松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姚敏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否認?！凹媛氝^而已。當時只是想試試在原來的基礎(chǔ)上能不能再優(yōu)化一點點。”
“就為了這個？”
“……”姚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松感到一股涼意，找了借口離開。姚敏把他買三份貓糧的錢發(fā)給了他。
隨后把手機放回黑色小包里，不經(jīng)意間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
瑞祥苑附近的流浪貓‘無故’死掉一事，在今天得知某個路口驚現(xiàn)無名尸體時。
吳楠才讓吳鑫直接打電話給警察。
在廠子的食堂，吳鑫還是有點慫?！鞍l(fā)消息或者寫匿名信就好了吧，沒必要這樣……”
“快點的，哪那么多廢話?！?/p>
吳鑫悲催的抗議:“為什么不是你打？”
“你先發(fā)現(xiàn)的。”
“但是一些證據(jù)不是你找的嘛?！?/p>
吳楠沒好氣的說:“你打不打？”
“打?！?/p>
吳鑫認命般地撥打110，按照吳楠提前寫的稿子念著話語。接著把吳楠弄到的一些視頻和照片發(fā)給警察。
完事后，吳鑫緊張的手里全是汗，起身去拿紙擦手。
吳楠打趣的說:“你怎么跟做賊一樣?！?/p>
“誰家好人沒事打110啊?！?/p>
“看你挺關(guān)心流浪貓的，直接報警不是一勞永逸了？”
吳鑫重新坐下，嘆了口氣。“真要這么順利就好了?！倍蠛闷娴膯??！霸捳f這些視頻和照片你什么時候拍的？來這里之前嗎？”
“……”吳楠搖了搖頭，沒有說這是吳悅在項圈里裝攝像頭的事。“該回去了?！?/p>
……
下午吃飯的時候，食堂多了個賣花束的女孩。但她賣的花都不是原本的顏色。
應(yīng)該是用什么顏料染過了。
但今天不是什么節(jié)日，所以她的生意不怎么好。
一直到廠里的員工們來了去，去了來。也沒賣出多少，食堂的阿姨們說她不會做生意。
女孩也只是笑了笑，準備收攤的時候，吳鑫快步走過來，每種花束各拿了一種。
結(jié)賬時卻以她要收攤為由笑嘻嘻地講價。
女孩笑了笑，并沒有討價還價。“想付多少都行，又不是什么好的東西。”
“真的假的？那我多拿點了?！眳泅胃锻炅隋X，開玩笑的說。
女孩點點頭，順手又送了些花束給他。
吳鑫沒有貪多，放下一些后快步離開。
食堂阿姨們還在笑她做虧本生意，女孩把放花的桌子還回去，抬手就把沒賣完的花送給了食堂阿姨們。
她們嘴上說著不要，還是拿起來放在圍裙的口袋上。
女孩獨留了一支，走到站在樓梯口的松旁邊。把花遞過去?！敖o你留的?！?/p>
松沒有接，反而說:“你不會想拿我做小白鼠吧?！?/p>
“……”
姚敏擺了擺手，把花束別在自己與黑色斜挎包之間，走下樓。
只有一樓的樓梯口有垃圾箱，她路過時順手把身后的花束丟進去。頭也不回地離開。
樓上的松猶豫著，還是走到一樓，拿出了垃圾箱里的花束。往外面看去，已經(jīng)沒有了女孩的身影。
車間里，吳鑫干了一小時的活，等到有員工來替自己后，拉著吳楠的手就走。
“你干嘛啊？”
吳鑫笑了笑，徑直帶她來到休息區(qū)。然后面對她，從身后拿出捆在一起的花捧，雙手遞過去。
“給，送給你噠?！?/p>
吳楠一愣，隨后哭笑不得的說:“你真去買了？”
“對啊，看你不開心一天了?！?/p>
“白癡?！眳情獓@了口氣，還是接下了。“謝謝了?！?/p>
吳鑫如釋重負，隨后像是大腦宕機了，只感覺心跳加速，特別是吳楠一直盯著他看，更是讓他感到尷尬地跑開了。
“那個那個……我先去換換……那個家伙了，哈哈?！?/p>
“……”
吳楠走到廁所，把自己關(guān)在狹小的空間里時，才扔下花捧，臉色冰冷地踩住。
花捧沒有錯，吳鑫也沒有錯。
只是她始終過不去內(nèi)心的那道坎而已。
處理掉了花，吳楠才走出來，洗干凈雙手?；氐杰囬g準備請幾天假。
毫不知情的吳鑫問起花捧時，吳楠有些無奈的說:“被我妹搶走了。”
“你妹妹？”
“嗯?！?/p>
一個小時后，有員工來換兩人。吳楠才帶他去最近的一個樓梯口，用偷拿回來的手機給妹妹打視頻。
“嗨，姐姐，這花很漂亮，歸我了，下次我也要，哈哈?！?/p>
“滾吧你?！眳情獩]好氣的說，隨后斷電話。
看到視頻里的花捧和自己買的一樣，吳鑫才打消懷疑，松了口氣說:“那我下次多買點?！?/p>
“別了，別太慣著這丫頭了?！?/p>
“好吧。”
吳楠又安慰了他一句才完事，等吳鑫回去了，吳楠才戴上藍牙耳機繼續(xù)和妹妹通話。
“嘖嘖嘖，姐，沒想到你有天會對除了李闖之外的男的這么上心啊?！?/p>
從這語氣也能聽出吳玥一臉的八卦樣子，吳楠不咸不淡的說:“放屁，我只是不想太麻煩而已?！?/p>
“是嘛？”吳玥毫不留情的說。“可是姐你剛才發(fā)花捧的圖片給我，讓我去弄這玩意和做這些，就沒想到我會很麻煩嘛。”
“沒有?！?/p>
“那我不管，請我吃飯彌補我?！?/p>
“……”
“就這個月底吧，我知道有家新開的自助餐廳，到時候會搞活動?！?/p>
“……”吳楠在超市買了罐啤酒。
“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大吃特吃。”
“……”打開悶了一口。
“好不好，姐。”
“……”
“姐？”
“嗝……”吳楠悶完了一瓶，把罐子捏癟，有點無語的說，“行了啊你，別裝了，我妹怎么了？”
‘吳玥’撩起額前的一縷劉海，在食指上繞圈。裝傻的說：“姐你在說什嘛，我聽不懂欸。”
“三，二……”吳楠眉頭微皺，抬手抹去臉上的酒水。
‘吳玥’嘆了口氣，用原本的聲音說：“還不是那個在背地里研究貓糧害貓的家伙，二小姐為了搞清楚貓糧的成分，自己來找我，主動吃了貓糧，讓我拿她的血去化驗?！?/p>
“你不攔著她點！”
李闖去廁所扯下臉上的東西，換身衣服后無奈的說：“冤枉啊大小姐，二小姐倔的跟你一樣不對，倔的跟牛一樣，攔不住啊?！?/p>
“那她現(xiàn)在怎么樣？”
李闖回到病房，“在醫(yī)院里，情況已經(jīng)穩(wěn)定了?！?/p>
“……地址發(fā)我?！?/p>
“好嘞?！彪娫挶粧鞌?，李闖當即把位置發(fā)給吳楠。隨后去廁所打盆水來，沾濕了帕子給病床上的吳玥擦臉。
完事了他坐在床邊，調(diào)出手機里的一張自拍。是他偽裝成吳玥的樣子拍下的。
“又被大小姐看看破了，破綻在哪呢我靠了?！憋@然再次被吳楠識破，還是讓李闖小小的有些郁悶。
隨后，他滑動屏幕，換到一張截屏。上面除了吳楠外還有個他不認識的男孩。
“小子頭鐵啊，送個花還送康乃馨。不知道大小姐最討厭的花，就是康乃馨嗎?！?/p>
……
廠子離市區(qū)還有點距離，姚敏不想打車，就給爸爸打電話讓他來接。
在某個路口等紅燈的時候，姚清松抬手揉了揉女兒的腦袋，笑道：“聽說你今天去食堂賣花了。”
姚敏躲開他的手，拉下副駕駛上的鏡子整理發(fā)型。隨口附和著說：“閑著沒事隨便搞的?！?/p>
“生意好嗎？”
“基本沒生意?！?/p>
紅燈變綠了，姚清松邊開著車邊打趣道:“你也是不會做生意，現(xiàn)在才什么時候，你弄那些個亮眼的康乃馨?！?/p>
姚敏靠著椅子看著窗外?！氨緛砭褪谴蛩闼腿说??！?/p>
“……想你媽媽了？”
“……”姚敏不說話了，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
姚清松復(fù)雜的看了眼女兒，把車內(nèi)的空調(diào)調(diào)小了些。
……
車窗倒映的手表，指針反著轉(zhuǎn)動，可時間不會倒流，人也回不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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