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暗點著清墨,眼睫細(xì)密,仿若鴉羽,隨著夜色里輕輕襲擾而來的晚風(fēng)一塊兒暗自地顫顫,清雋秀色的面龐綴蓄著碎芒,他面色平和,倒是兩頰的緋紅顯得格格不入。
半晌,他張了張唇,問道:
馬嘉祺“我很招你討厭。”
話語之間微頓,恰到好處的一言一頓,順著眼波凝聚著再一次流轉(zhuǎn)到丁程鑫的身上,短短一瞬的時間,丁程鑫就在他這句突然又直白的話語里陷入了錯愕,這句話像是一截粗重笨拙的木炭,被人燒得烏黑發(fā)紅,然后克制著撞向了他的心臟,在迷茫之間,他的心口就已然變得滾燙。
他話鋒輕輕地轉(zhuǎn)動著,仿佛有人在此一刻親手為他掀開了夜幕的紗布,他的臉變得鮮明清晰起來,一對暗色的玻璃珠一般的眼睛細(xì)細(xì)地瞧著他,好像在Alpha的眼里,全身浸在夜里的他也是清楚分明的,將讓人分不清到底有沒有喝醉的他變得如同真正的玻璃一般。
他那死對頭在說了那樣讓丁程鑫不知所措的話語后,又問道:
馬嘉祺“......是嗎?!?/p>
他這是在問他啊。
一時間讓毫無心理準(zhǔn)備的丁程鑫跟著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討厭馬嘉祺嗎?他一直都是在心底默認(rèn)著自己其實是討厭馬嘉祺的,并且默默地給他貼上了一個死對頭的標(biāo)簽,前不久,丁程鑫才剛給他又貼上一個“他也討厭我”的標(biāo)簽。
可是在Alpha這么一發(fā)問的情況下,突然就亂了套。
討厭馬嘉祺嗎。
他討厭馬嘉祺嗎?
也許是討厭的吧。他總是記下他的名字,明明坐了這么久的同桌,兩個人之間也沒有關(guān)系變好的趨勢,反倒是別的一對一對的同桌,沒幾個禮拜就聊得熱火朝天。
可是他一對上馬嘉祺那雙被墨浸染的琥珀一般的眼睛,便無論如何都說不出“討厭”二字來,這說不出口的討厭被久久地埋藏在心底,順著翻涌起來的熱潮一波又一波地殆盡。
他默著聲,半晌,才說道:
丁程鑫“你都申請了換同桌,換寢室,還說這個做什么?!?/p>
語氣很輕,沒有一點責(zé)備的意思。
丁程鑫也想不太出來自己能有什么責(zé)備馬嘉祺的其他理由了,許是人家單純的不愿意也罷,他在此一瞬,喪失了很多質(zhì)問的能力,所謂理由不過是隱形的假想敵。
平靜緩和的語氣是沒入黑夜的銀綢。
柔軟地包裹住先前被木炭感染到的心臟,是他自己的心臟。
說再多的話都是多余的。
隱隱之間,氛圍變得有些奇怪起來,只是一段有來有回的對話卻像是點燃了火把,瞬間星火燎原,在貧瘠的土地上留下燃燒剩下的燼塵。
渺渺的塵土把無聲的話語淹沒在黑漆漆的空洞里。
馬嘉祺許是醉了吧,要不然他怎么會把這樣的話問出口。
丁程鑫這么想著。
氣氛安靜至極,馬嘉祺沒有再回他的話,可丁程鑫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視線仍舊停留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