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隱隱約約聽到一點低啞的喃喃,聲音很輕。
是什么呢。
聽起來好像有幾分不經(jīng)意的埋怨,聲音清冷,一時之間更多的是無奈,聲音帶著初醒的黏糊,好像有什么要發(fā)酵開。
“開什么玩笑…”
他聽見對方的聲音,離自己近得要命。
鼻息也離得近,像軟踏踏的羽毛般挨湊著,摩挲過他的眼角,然后便游移至了耳垂,呼吸冗長像是綿綿的雨季,濡濕的氣息籠罩住了全身。
他從這場雨季,這抹月光里感受到的眷戀持續(xù)著整場雨,整個夜晚。
意識太過于混沌,混沌到了他忘記這人與自己是什么關(guān)系,他甚至沒有想過這樣與他相擁的人是誰,腦子里暈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姿態(tài),只是隱隱覺得維持著這個情況,好溫暖。
對方的聲音像是斷斷續(xù)續(xù)的琴聲,霧氣朦朧,靜與動之間相互掩護著,仿佛置身于雅客端坐的竹林間,人微動,便有被褥窸窸窣窣的聲音。
好像林葉與風拂動。
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些什么…?
——沒醒么。
——發(fā)ロ期了?
——什么情況。
中間總是隔著一段沉默的時間,那會兒就只剩下吐露的熾熱鼻息,融入微涼的空氣中。
也許他還處于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這種狀態(tài)又伴隨著特殊的感覺,感覺身上有點黏膩地發(fā)著汗,滾起熱意,他就下意識地往溫度低的那邊靠,實際上對方的被窩也是暖烘烘的,只是比他要好一些。
于是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靠過去了。
把對方拱醒了。
“開什么玩笑…”他就是這時候聽到對方的細語。
聲音又低又輕,不過對方還是將他抱了過去。
確實是抱過去的,不是手繞到身后托著背攬過去的,對方或許也是睡得昏昏沉沉,意識迷離,言語稍落,便默聲允許了他這么隔著被子拱著。
不是攬過去,而是手鉆進了他的被子里,將人從另一床被子里抱進了同一床。
帶著涼意的空氣灌了進來,好像一瞬間就到了雪花飄飄的冬天,涼意被驅(qū)趕,被子重新被人肌肉記憶般地掖好,又重新變得暖烘烘。
是深夜,萬籟俱寂,以至于被子窸窣的聲音顯得那樣曖昧,有些不清不楚的意味。
對方的體溫傳遞過來,甚至用手背從他的耳朵摩挲到了他的額頭,然后問他是不是發(fā)ロ期難受。
可他沒有回答,丁程鑫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不回答,好像張了張唇,有想要說話的意思,但不知為何,又往對方身上拱了拱。
與他相擁的人沒有僵直起身子的反應(yīng),仍舊是默許他這么供著。
丁程鑫想著,是不是在做夢。
完全分不清楚,他好像已經(jīng)醒了,但又好像置身夢中。
對方又聲線清冷地啞了一句“什么情況”之類的話。
丁程鑫還是沒有說話。
對方比他清醒一些,有了要起身開燈的趨勢,但是被他纏住,剛探出去的身子只好又縮回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