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慍盯著他因睡著而變得冰冷的面目,覺得自己是魔怔了,不然明明是性格迥異的二人,為什么會頻繁聯(lián)想到一起呢。
她咧起嘴角,勾出一個諷刺的笑來。
溫慍見過他許多樣子,生氣的,憤怒的,冷漠的或是妒忌的,也見過他笑意滟滟的模樣,唯獨沒見過現(xiàn)如今的模樣
他睡著的時候渾身沒有扎人的刺,平時向著他人的刺在與她單獨相處時總是會軟化,軟的一塌糊涂。
溫慍也很享受,享受他的特殊待遇,享受他柔似水的脾性和傾盡所有的愛護。
要說誰在這場愛情里付出的最多,絕對是他,他愛的深沉,愛的忘乎所以,要論誰陷的最深,只能是他也絕對是他。
他會為了溫慍跑遍大街小巷只為尋找隨口一說的東西,會為了溫慍沒日沒夜的不休息只為送出一份獨出心裁的生日禮物。
反觀她自己的,她只當(dāng)這場傾斜的感情是一場游戲,自然是能多敷衍就多敷衍,到了最后,她到像是一個局外人,走的輕松,奔赴下一場鴻門宴也是混不在意。
他呢,失去了所有,脆弱的情感包括尊嚴。
以至于現(xiàn)在的溫慍每再回想起他時總是會愧疚滿懷。
那個如今風(fēng)頭正盛的“七芒星”不就是自己促就的嗎?
也理應(yīng)由她了結(jié)。
她收起面上所有的情緒,抬頭看向安穩(wěn)睡在椅子上的人,竟生出了抬手想摸摸的情緒。
不過還沒等她考慮好,人就已經(jīng)醒了。
只不過,是閉著眼,嗓音一片冰冷,毫無以往的熱情,“溫小姐,你已經(jīng)站在這看了我?guī)追昼娏耍趺???/p>
他睜開一雙鴉黑色的眸子,下斜著眼看她,無端給她一股輕蔑的感覺,“想到哪個故人了?”
溫慍站著看他,也毫不弱勢,“嗯,一個已經(jīng)死透了的故人?!?/p>
對方只是淡淡嗯了一聲,看他的狀態(tài),似乎是又睡了過去。
偶爾雨聲和風(fēng)聲悄摸摸的從窗口滲入,外面的世界在經(jīng)受風(fēng)雨的洗禮,這樣想來,屋內(nèi)倒也不顯得索然無味。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雨勢漸弱,時遇像才從睡夢中醒來。
像是精神分裂癥患者一樣毫無方才的囂張,反之而是熱情四溢,“溫小姐,怎么還沒走???怎么了?舍不得我嗎?”
他的臉上笑意正濃,“好感動,那這樣,溫小姐陪我吃一頓晚餐怎么樣,我請客。”
溫慍抬眼看他,也是毫不掩飾心中所想,直接說了出來,“你精神分裂?”
時遇笑嘻嘻的湊到她旁邊,欠揍要她自己猜。
溫慍表示不想做這個幼稚的游戲,直接拎起包,出了店面。
身后時遇還在笑嘻嘻的繼續(xù)追問,“哎呦溫小姐,現(xiàn)在真是一點也不可愛了,連敷衍也不帶敷衍一下的嗎?”
所以她為什么要這個人租下她的房子,為什么要進這個咨詢店,這人分明是個自我認知不全的s..b
因著車子拋錨的緣故,溫慍是再怎么不情愿也上了時遇的車。
看著這位隱形富豪從車庫里開出一輛寶馬,她好奇,那么有錢租個屁的別墅一樓 ,還付了幾年的租金。
“溫小姐一定好奇對不對?我那么壕,為什么租房子住,你再猜猜呀。”
溫慍雙眼直視前方,“不猜,你自己說?!?/p>
“因為蓄謀已久啊。”
蓄謀已久?還真是妙不可言。
“溫小姐,我們是朋友了吧?!?/p>
“嗯”
她眼看著車七彎八拐的來到一家小攤面前。
小小的紅色店面上是白色的“老媽涼皮”,著實沒想到。
店主是位長相憨厚的大叔,青銅色的臉上笑盈盈的,一笑像是展開的扇面,滿滿的盡是褶皺,“姑娘,吃辣嗎?”
她不自覺握緊了包,微笑著,“一點點?!?/p>
說完大叔笑著應(yīng)了一聲,開始搗鼓起來,不一會兒小小的街口便盈滿了無法言語的香味,饞的流浪貓也不自覺湊在旁邊喵喵的叫著。
溫慍心中驚訝是有的,不過按照時遇的脾性,她早該料想到,只是沒想過會那么獨特。
她斂下眼皮,看著尚透著一絲少年氣的人坐在矮凳上,身上還披著那件白大褂,就那樣擼著來討食的流浪貓。
他兩只手明顯不夠用的,腿邊還圍著不少毛色各異的貓。
喵喵的叫著,襯著她這邊格外冷清。
算了,嫉妒個啥,她是來吃飯的,又不是去貓咖。
隨著一聲吆嚯聲,時遇才從他那特殊的溫柔鄉(xiāng)里抬起頭來。
“來嘍?!?/p>
大叔圍著一塊粉紅色格子的圍裙放下兩碗顏色鮮紅的涼皮。
溫慍拆開一雙一次性筷子,往里面倒了一些醋,開始吃起來。
味道還行。
沒那么辣。
她抬眼,看了看對面那位紳士,發(fā)現(xiàn)對方正瘋狂的往碗里加著辣椒,看樣子是想把整蠱辣椒都倒進去。
怕不是個智障。
看見桌上姑娘古怪的眼神,大叔也是笑著開玩笑,“哎呦,姑娘你怕是不了解,他是經(jīng)常來,每次來都要倒光我所有的辣椒粉存貨才罷休。”
聽著不像玩笑反倒像事實。
算了,到時拉屎拉的驚心動魄的又不是她。
“哎呦,說了好幾遍,貓咪不能吃這個。”
溫慍擦了擦嘴,看著時遇一只手高抬著碗,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指著那個越雷池的黑白花色貓咪。
“溫小姐,幫一下忙,幫我看著點,我去附近便利店一下?!?/p>
說著就將紅的發(fā)黑的湯碗推向她這里,十幾只貓咪發(fā)著綠光的眼睛也是瞬間圍了過來。
在一圈喵喵的包圍里,她絕望的坐在原地,守望著時遇遠去的背影。
但好在沒多久,時遇就回來了,手上提著十幾罐貓罐頭。
他剛蹲下身,貓咪立刻圍了過來。
自顧不暇的他,帶著點可憐巴巴的意味,睜著雙令她動容的眼睛看過來向她求助。
她倒也無奈和他一起拆了十幾罐貓罐頭。
“好了?!?/p>
他直接坐在貓咪的中央吃起他那碗魔鬼辣的涼皮。
夜是靜的,臨近暮年的蟬還在巷口的槐樹上不知疲倦的嘶鳴。
“城管來了!”
隨著一聲驚呼,打破了街道里靜謐溫馨的氣氛,頓時響滿了電動車啟動的聲音。
不一會兒,大叔連帶著他的小店一同消失在了街道。
只剩下一張桌子幾張凳子,兩個人和一群埋頭苦干的貓咪。
溫慍面上滿是驚訝,時遇臉上滿是笑嘻嘻。
“嘿,你別擔(dān)心,倒時把他的東西一并帶回去,都是可折疊的,明天再還回來?!?/p>
溫慍帶著探究的眼神啾著他,“看你這模樣,碰到過不少?”
時遇咽下一大口,嘴邊滿是紅暈,眼睛也是淚汪汪的,“是呀,經(jīng)常來這吃,碰到不少,有次他被城管逮到,什么東西都被留下了?!?/p>
說著好像是因為情不自禁就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溫慍也被感染開始淺淺笑了起來。
“對了,”時遇睜著一雙眼看了過來,“溫小姐知道“七芒星”嗎?”
溫慍頓住了,“怎么了?那個殺人犯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時遇放下碗,晦暗不明的情緒從他眼底滿滿的爬了上來,“溫小姐也是這樣想的嗎?”
不過撐不了多久又是一副喜盈盈的模樣,“那倒也是?!?/p>
“不過,溫小姐清楚嗎?每一個受害人都曾于京都十三校附中就讀過?!?/p>
“而且死去的每個人左手腕處都會被兇手刻上一個血淋淋的七芒星符號。并且,還會留下一束藍色勿忘我?!?/p>
“這就是“七芒星”稱號的來歷了,怎么樣?”
所以,想起我是誰了嗎?
親愛的你。
他隱晦的眼神里透出些星星點點的愛意。
溫慍卻只看見他雙手環(huán)著雙膝,歪著頭等她的結(jié)果。
在蒼白的月光下,他手腕上的那串手鏈,那么熟悉,尤其是那個銀制的七芒星。
卻怎么也記不起來,可是那么熟悉。
像是她曾執(zhí)手贈予他的一個禮物。
半晌,空寂的夜里才響起她的答案,“怪不得。另外你的手鏈很漂亮?!?/p>
果然啊,你和以前一樣,健忘,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