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真源盯著新下發(fā)的排練表,指尖不自覺地用力到發(fā)白。紙張邊緣被捏出細密的褶皺,黑色加粗的"嚴浩翔"三個字刺眼地占據(jù)了他原本的雙人舞搭檔位置,而自己的名字被潦草的橫線粗暴劃去,墨水暈染開來,像一道丑陋的傷疤。
練習室里嘈雜的人聲仿佛突然遠去,張真源只聽見自己太陽穴突突跳動的聲音。他大步走向正在角落拉伸的嚴浩翔,排練表在手中捏得嘩啦作響。"解釋一下?"他將表格拍在鏡面上,震得鏡子微微顫動。
嚴浩翔緩緩直起身,汗?jié)竦膭⒑YN在額前。他看了眼排練表,表情平靜得令人惱火:"編舞改了,那段托舉動作對腰力要求太高。"
"我腰傷早就好了!"張真源一把拽過嚴浩翔的手腕,觸到的是冰涼的皮膚和凸出的腕骨。他這才注意到嚴浩翔手背上還留著留置針的淤青,在蒼白膚色上格外刺目。上周在醫(yī)院看到的那一幕又浮現(xiàn)在眼前——嚴浩翔躺在病床上,各種儀器的管線纏繞在他瘦削的身體上,監(jiān)護儀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滴"聲。
嚴浩翔輕輕掙開他的手,彎腰去拿礦泉水瓶。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他皺了皺眉,手指在觸到瓶身時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總監(jiān)覺得新編舞更適合我。"他擰開瓶蓋,喉結(jié)隨著吞咽上下滾動,"你跳原來的版本。"
張真源盯著他喝水時繃緊的下頜線,突然注意到嚴浩翔腰間若隱若現(xiàn)的彈性繃帶邊緣。那繃帶看起來纏得很厚,幾乎要把本就單薄的身形勒得更瘦一圈。"你什么時候開始管起編舞的事了?"他冷笑一聲,"還是說,這就是你舅舅給你的特權(quán)?"
嚴浩翔的動作頓了一下,瓶中的水面泛起細微的波紋。他放下水瓶,嘴角揚起一個刻意的弧度:"是啊,畢竟我舅舅是高管嘛。"這語氣輕佻得不像他,卻又莫名讓人心里發(fā)堵。
深夜的練習室只剩下張真源一個人。他反復回放著新編舞的視頻,畫面中嚴浩翔被搭檔高高托起,又在空中完成高難度翻轉(zhuǎn)。這個動作的危險系數(shù)極高,稍有不慎就會傷到腰椎。屏幕的光映在張真源緊鎖的眉頭上,他忽然按下暫停鍵——在某個鏡頭邊緣,他看到了嚴浩翔腰間滲出的淡淡紅色。
更衣室里彌漫著淡淡的藥味。張真源在嚴浩翔的儲物柜縫隙中發(fā)現(xiàn)了一板被摳得七零八落的藥片,鋁箔包裝上印著"雙氯芬酸鈉"的字樣。這是種強效止痛藥,他腰傷最嚴重時醫(yī)生曾明令禁止使用,因為對胃黏膜傷害極大。藥板旁邊還放著半卷用過的彈性繃帶,內(nèi)側(cè)沾著可疑的淡黃色痕跡。
隔間里突然傳來壓抑的干嘔聲。張真源下意識放輕腳步,透過門縫看到嚴浩翔跪在地上,面前散落著同樣的藥板。那人顫抖的手指正試圖撿起掉落的藥片,手背上的針眼在蒼白皮膚上格外刺目。當他抬起頭時,嘴角還掛著一絲沒擦凈的血跡。
"你就這么想搶我的part?"張真源推開門,聲音里的諷刺像刀子般鋒利。
嚴浩翔明顯僵住了,但很快又恢復那副令人火大的平靜表情。他迅速把藥片塞進口袋,撐著墻壁站起來:"是啊,畢竟..."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他用手背抵住嘴唇,指縫間滲出些許紅色,"...畢竟機會難得。"
第二天的排練中,張真源冷眼看著嚴浩翔一次次從高處摔在墊子上。每次失敗后,那人都會立刻爬起來,笑著說"再來"。但在沒人注意的角落,張真源看到嚴浩翔的手指死死掐著胃部,指節(jié)都泛了白。
第五次失敗時,嚴浩翔蜷在角落干嘔。張真源走近時,聽見他破碎的喘息中夾雜著自己的名字:"...別告訴真源..."墊子后面放著一本筆記本,最新一頁寫著托舉動作的風險評估,詳細計算了傷到腰椎的概率,最后得出結(jié)論:"建議更換舞伴"。那些工整的字跡被水漬暈開,紙張邊緣還有被揉皺又撫平的痕跡。
"苦肉計?"張真源嗤笑著撕下這頁紙,團成一團砸在嚴浩翔身上,"下次編個好點的劇本。"
暴雨來臨前的空氣悶熱得令人窒息。張真源在器械室找到嚴浩翔時,那人正背對著門,撩起衣擺往自己腰部注射什么。針管里的液體在閃電中泛著詭異的藍光。
"這是什么?"張真源一個箭步?jīng)_上去奪過針劑,卻發(fā)現(xiàn)標簽被人為磨損得模糊不清。
嚴浩翔慌亂地拉下衣服,卻沒能躲過張真源拽開他衣領的手——層層繃帶下滲著新鮮的血跡,周圍的皮膚上布滿注射后的淤青,有些已經(jīng)發(fā)黃,顯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你他媽在嗑藥?"張真源的聲音發(fā)抖,"為了上臺連這種禁藥都用?就為了證明你比我強?"
嚴浩翔在突然炸響的雷聲中笑了,雨水開始猛烈拍打窗戶:"是啊,畢竟..."他咳出一口血,隨手抹去,"...我是靠關系進團的嘛。"
醫(yī)院走廊上,醫(yī)生遞來的檢查單上密密麻麻寫滿了異常指標:"患者長期混合使用止痛藥物,現(xiàn)在肝腎功能已經(jīng)..."張真源沒等聽完就沖進病房。嚴浩翔正試圖拔掉輸液針,見他進來立刻把手藏進被子里,但那瞬間張真源還是看到了手背上新增的針眼。
床頭柜上放著一份被退回的編舞方案,上面用紅筆圈出了所有可能傷到腰部的動作。紙張邊緣有干涸的血跡,像是有人邊看邊咳血。張真源突然想起一年前自己腰傷復發(fā)時,總監(jiān)那句輕飄飄的"跳不了就換人,反正有的是替補"。
監(jiān)護儀的"滴滴"聲與窗外的雨聲重疊在一起。嚴浩翔望向窗外的側(cè)臉在閃電的照耀下白得近乎透明,睫毛投下的陰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緒。張真源攥著那板止痛藥,突然不確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野心勃勃的算計,還是某種他從未理解過的執(zhí)著。
求收藏求鮮花 評論我都會回復的!!快來評論區(qū)聊天 謝謝大家支持 不會棄坑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