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休息室的門被敲了兩下。

聲音不輕不重，卻讓原本安靜的小房間像被敲響了一記無形的鼓。

馬嘉祺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輕輕放下手里的文件夾，起身去開門。

他的動作不快，卻帶著種微妙的防備，下意識擋在門與房間之間，像在用身體護著里面的人。

門外站著一個陌生人。

穿著便裝，看上去三十來歲，氣質(zhì)溫和，眉眼間有股醫(yī)生常見的耐心和疏離。

對方輕輕點了點頭，自報了身份：“我是本次體檢后安排的心理輔導(dǎo)老師，不用太緊張，就是隨便聊聊。”

“輔導(dǎo)？”劉耀文低聲重復(fù)了一句，嘴角咧了咧，但笑容沒能真正爬到眼里。

醫(yī)生笑了笑，舉起手里的小本子：“就當(dāng)作聊天，沒什么正式流程，不舒服隨時可以暫停?！?/p>

氣氛微微僵住。

大家互相看了看，卻沒有人開口拒絕。

最終，馬嘉祺點了點頭，讓開了道。

“麻煩了?！?/p>

七個人在休息室簡單圍了個圈，沙發(fā)、單人椅、甚至小邊幾都臨時挪了過來。

顯得有些擁擠，但也因為這份密集，莫名多出一絲隱秘的安全感。

室內(nèi)的燈光開著，卻仍舊顯得昏黃。

窗簾半拉著，縫隙里透進一點下午斜陽，把每個人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

嚴浩翔縮在最靠角落的位置，穿著寬松的衛(wèi)衣，帽檐壓得很低。

從醫(yī)生走進門那一刻起，他就下意識把背包攏在懷里，指尖不停地揉搓著拉鏈頭，像是抓住了唯一能讓自己安心的東西。

醫(yī)生沒有急著提問，只是從輕松的話題開始。

“最近工作強度大嗎？有沒有什么讓人開心的小事？”

劉耀文率先打破沉默，他撓了撓頭發(fā)，吊兒郎當(dāng)?shù)匦Φ溃骸吧洗尾逝诺臅r候我跳錯方向了，差點把浩翔撲倒，結(jié)果被馬哥罰了三圈?！?/p>

說著，他斜眼看向馬嘉祺，臉上帶著點不服氣的笑意。

馬嘉祺配合地翻了個白眼：“罰少了，應(yīng)該再加一圈?！?/p>

大家笑了起來，笑聲有點刻意，但也確實把空氣里的緊繃吹散了一些。

張真源順勢接過話茬，開始講上次拍攝時宋亞軒走神撞燈架的烏龍，講得繪聲繪色，連動作都比了出來，引得一陣小小的哄笑。

醫(yī)生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每個人的反應(yīng)。

她沒有急于切入主題，只是偶爾點點頭，像個耐心聽故事的大朋友。

等到氣氛稍微松弛下來，她才像不經(jīng)意一樣問了一句：“最近，有沒有誰感覺特別累？或者，比平時更需要別人幫忙？”

這一句話，像是無聲地在房間里投下了一粒小石子，激起了細微的漣漪。

原本說說笑笑的氣氛突然停頓了半秒。

沒人直接回答，但幾乎在同一時間，幾道目光微不可察地朝角落里望去。

嚴浩翔垂著頭，像沒聽見似的，指尖還是不安地在拉鏈上打轉(zhuǎn)。

宋亞軒下意識往他身邊挪了挪，手臂輕輕碰到他的肩膀。

動作很輕，像是怕驚動什么，又像是在悄悄把重量分擔(dān)過去。

醫(yī)生注意到了，但沒有點破，只是繼續(xù)溫和地引導(dǎo)：“其實，累了說出來沒關(guān)系的，不需要一個人撐著。隊友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互相靠著，不是嗎？”

劉耀文咬了咬后槽牙，想開口，卻最終只是低頭扣著手里的紙杯。

杯口被捏得微微變形，咖啡里冒出一圈圈細小的氣泡。

馬嘉祺輕輕吸了口氣，沉聲道：“我們都在互相照顧，沒有誰是單獨在撐著的?！?/p>

他說得很平靜，但聲音里那股壓著的力氣，誰都聽得出來。

醫(yī)生點點頭，沒有追問，而是拿出一本小冊子，輕聲說：“我們有一個簡單的小測試，不是評判，也不是打分，只是了解一下大家的狀態(tài)?？梢赃x擇做，也可以拒絕。”

話音剛落，張真源就笑著舉手：“來吧，做都做了?！?/p>

其他人陸續(xù)附和，只有嚴浩翔沒有動。

他抬起頭，看了醫(yī)生一眼，那一瞬間，眼底有種讓人心口一緊的空洞感。

像是看見了，又像是什么也沒看見。

醫(yī)生敏銳地捕捉到了，但仍舊只是溫和地遞過去一支筆：“不用勉強，如果覺得不舒服，可以隨時停下?！?/p>

嚴浩翔遲疑了兩秒，才慢慢伸手接過筆。

指尖觸到筆桿時，他的手微微一顫，幾乎不可察。

測試很簡單，是一張小表格，記錄最近幾周的情緒變化、身體狀況，以及……疼痛忍耐度。

當(dāng)看到這一欄的時候，嚴浩翔的動作明顯停了一下。

其他人也差不多同步停頓。

空氣里的溫度，似乎悄無聲息地又降了幾度。

沒有人抬頭去看彼此，但每個人的心跳，都像是默契地慢了半拍。

嚴浩翔拿著筆，手腕發(fā)緊。

他在那一欄旁邊，猶豫了很久很久，最終，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輕輕地，在“忍耐程度”一行后面，打了一個小小的勾。

就這么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讓身邊的宋亞軒幾乎要紅了眼眶。

醫(yī)生把所有細節(jié)都收入眼底，但仍然什么都沒說。

只是輕輕合上冊子，把它放到一邊。

“謝謝大家的配合，“她微笑著道，“接下來，我們聊一點更輕松的事情。”

可誰都知道，這一章，還遠遠沒完。

有些話，是藏不住的；有些秘密，也終將被看見。

而此刻，他們?nèi)耘f安靜地坐在一起，像是互相守著什么重要的東西，不肯讓它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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