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放,她應(yīng)聲,我歪頭看她,只黨那縷光落她身上要更好看些。
剛遇見她那天,川城下著難得的大雨,雷雨交加,我在屋檐下同狐朋狗友躲雨閑聊。她在雨幕中奔跑,留給我一個回眸。
像雨中的夏.
燦爛,奪目、
一瞬間閃了我的眼,她匆匆路過,我滯了半分鐘,心跳漏拍。此后誤了小半生,成了永世的盛復(fù)。
幾經(jīng)打聽,得知她是隔壁重點高中的優(yōu)等生。
捏著手里的小道消息傻笑,被狐朋狗友好番嘲笑。
名字叫宋青放,我叫許音杉。
啊!我們真是天生一對()。
我不敢同她講話,又想見她,便常推掉娛樂活動,翹課去等她放學(xué)。我總在離她八九米的地方,假裝順路的學(xué)生。
日復(fù)一日,半月過去了偶然一次普翻的尾隨,見她被一群我所在職高的女生攔截。個個濃妝艷抹,臉上全是面粉抹著廉價的口紅,褲子卷成七分。還是宋青放好看。
啪的一聲我回神,她臉上已經(jīng)泛紅。
空氣凝滯幾秒,我抓起書包扔過去,一拳砸在領(lǐng)頭那女的臉上,還有什么想說的嗎,我就沒有不打女性的原則,我說。
大概因為我兇名在外,那幾個女的準備溜之大吉,我抬腿擋住去路。
道歉,我擺出一個自以為很兇的表情,果然,她們道完歉就連燒帶爬的走了。我扭頭看宋青放,半邊臉已經(jīng)紅腫,她盯著我,我有些不自在。
呵呵,我干笑兩聲,我叫許青杉、杉樹的杉。
她繼續(xù)看我,一段時間后開口,問前幾天我也在跟蹤她嗎。
我沉默半晌,她沒問我目的,低聲說了謝謝就要走。我就豫過后叫住她,支支吾吾吐了半句話,喊她拿冰敷臉,她又看著我。
你好,我叫宋青放。人間何處不青山的青,放肆的放。
風(fēng)又卷起,好像帶來青山微鳴,有山樹花草齊放。
我送她回到家,自己也高興了整天。
此后我和她的距離從九米受成六米,兩米,再到并肩。
她比我矮半頭,我得俯看她,會看斜陽陽落在她眉眼,看風(fēng)吻過她臉頰,她是臨冬的夏季,
宋青放很少抬頭看我,她不愛仰望,我便偏頭或低首,為聽清她說的一兩個音節(jié),她不愛說話,生于五月金牛座。她常在我羅里八嗦說很多以后應(yīng)幾個字,聲音沒太大感情,但我很滿足。
她不會主動找我,我會等她放學(xué),送她回家?guī)ネ妫袝r我晚了她也會杵在校門等我。
我?guī)嬗螒?,這廝總是惱羞成怒,超級可愛。
我原以為我們會一直這般,想著她高考后去哪個城市我便跟著去,我是富二代可以混吃等死。直到冬至那天。
天是灰蒙蒙的,氣溫已經(jīng)低了下來,我往外哈著氣,如往常一樣等她放學(xué)。等到人都走光,等到日暮天黑,等到早得異常初雪落下了。
還是沒等到她,雪在肩頭身上落了薄薄一層,我失落,準備離開,被人叫住。
來者長得面生,她說自己是宋青放的朋友,宋青放今天沒準來學(xué)校。
我看清她的神色復(fù)雜,卻依舊去找了宋青放,我害怕她會出事。到了她家門口,叩響房門,一擰把手就走了進去。
她沒鎖門,我心慌,看見她醉倒在沙發(fā),臉上滿是淚痕。
我心揪緊,把她從沙發(fā)上挪動,期間吐了兩次,吐完酒水就吐胃酸,大概一天都沒吃東西。她還在哭,小聲抽泣。念著人的名字,含糊聽清幾個字節(jié)。
吐了我滿身的酒,我身上酒氣沖天,我也被熏暈幾分,覺得這樣的她很好看。
恍惚,想吻她,在烈酒和欲望的引誘下,我俯身親響她的額頭。
這是我克制的愛。
我去沖了個冷水澡,身冷,心也冷。
宋青放念那個名字,說我喜歡你,真令人難過。
洗憲就昏沉在她床邊睡去,次日清晨我還是先醒了,未亮的天余幾分月光鋪在她臉龐,身上。我爬起來,頭有些暈、大概是洗了冷水澡,我去熬了鍋清淡的粥,宋青放醒了。她估計還有點暈,我便看著她。
宋音放,她應(yīng)聲,我歪頭看她,晨光初出,只覺那縷光落她身上要更好看些。
今天是喜歡她的第三個月一十一天。
許青衫,我失戀了。她說。我知道,我知道的。
你要同我說嗎?我問。
她說,她喜歡一個人、很酷,很好,后來她知道那人喜歡她的朋友,她說她朋友很好看,她朋友很好。
我喊她,宋青放你是最酷、最好看、最好的。
我的臉匿在光影里,左眼落一滴淚。
我頭越來越沉,小聲喊了一聲宋青放,意識模糊,暈了過去。再醒來就看到宋青放坐在桌前復(fù)習(xí),我一覺睡到了傍晚。
許青衫,別喜歡我了。
宋青放,我配不上你。
于是,雪積了厚厚一層,宋青板不再給我誰雪人,也不再許我近她半步。
她同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你別喜歡我了,看看別人。
此后數(shù)日,我們沒再見面。
我繼續(xù)不務(wù)正業(yè),泡吧,穿梭于各類娛樂場所。
至于宋青放,我不知道。也許備戰(zhàn)高考,也許留在原地想她心上人。
我不在乎。
再見她,她依舊自由,依舊帥氣,我們擦肩而過,她叫往我。
許青衫,她叫我,我吊兒即當(dāng)?shù)幕仡^,我會去程城。
那又怎么樣。我扭頭走,心里卻酸澀.
五月,她生日那天,屋里燈光亮了又亮,我在她家樓下站了整夜,在她生日最后一秒,只敢低聲說一句生日快樂,又站到天明。
到了六月,夏季,她要高考了。
第一天,凌晨三點,我坐在她家樓下的榕樹旁。
一根一根的香煙,一滴一滴的時間。
凌晨四點,她房間的窗被推開,她伸頭望出來,瞧見了我。
我們四目相望各自無言。
先開口的是我,我丟下盡了的煙,碾子幾腳,煙頭已經(jīng)不少,我同她說回去再睡會兒。
我坐到天明,東方魚肚白.白云懸于高高藍天,太陽光灑下來,灑到走下來的她身上。我覺那一瞬間,仿佛什么都沒變,一如從前每個早晨。
我開了車來,送她去考場。她在車上沉默地吃著早飯。
我同她說,好好考,我在外面等你。
許青衫,我應(yīng)她,從鏡里看她。她卻再沒說什么。
這兩日我都接送她,最后一門考完那天,我捧著紅白玫瑰,蕎麥花,檸檬茶,薰衣草束起來的花束。
看著走出來的她,我說畢業(yè)快樂。
她沒說謝,而是接過花來,坐進車里。
下車時,她對我說明天見。
明天見,許青衫。
明天見,宋青放。
她高考成績出來,如愿考上了程城的藝術(shù)類院校。
她同我說,許青杉你要看看別人。
我沒回答,反問她的未來會不會有我。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她看向我眼里有迷茫、有彷徨、有悵惘。卻獨獨缺一點星光。她說不知道。
我們道別,各回各的家。
我走在路上,抬頭看稀缺的星辰,踩著路燈照出的影子。
斑駁的星光,陳舊的石墻,漫長的走廊。
我又路過躲雨的那個屋檐,想起初見的驚鴻一眼。
想起一個詞,一眼萬年,這生,便溺于其中。
她眼里確切是有故事,有悲涼的夜,燦爛的夏季,永恒的夏季。
這般詩意的想著,其實她的未來不會有我。
我倦了。
陰暗的舊日,遠去的愛,不會再有的,明天。
和有你的未來。
宋青放說,她想去看海。
那便去罷。
次日,我坐上去不知名沿海小城的飛機。
我給宋青放發(fā)了條信息,關(guān)閉了所有的通訊設(shè)備。
問人,走到了人跡罕至的偏海。
有黑色的礁石,不算藍的海卷著白色的浪。
唰,唰。
發(fā)的是張照片。我同宋青放說。
宋青放,我去看海了。
我踩著礁石,踩著沙礫。
腳步越來越重,意識越來越模糊。
終于窒息那刻,我重重跌進海里,任憑它將我?guī)ズ畏健?/p>
深海,河溪,隨便去往哪里。
我什么都知道,她說明天見的那天她喜歡的那人在不遠處;她送我的畫后面寫著那人的名字;她和我在一處時總會喃喃那人的名字......
我又不是傻子。
她不喜歡我,我卻是愛她的。
她的未來不會有我,我的此生卻只有她了。
所以宋青放,你是我永世的夏季。
——
《青山》
“無關(guān)風(fēng)月我提序等你回,懸筆一絕那岸邊浪千疊。”
“情字何解怎落筆都不對,而我獨缺你一生的了解?!?/p>
by黎雋囂2022.0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