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的視線粘在書的一頁上，半個時辰?jīng)]翻過頁。人心里亂到一定地步的時候，紙上方塊文字都變成了密密麻麻的螞蟻，一個字也沒讀進去。千頭萬緒難以言描，腦子里什么成型的想法都捕捉不到，只有各種復(fù)雜的滋味一點點從喉管里蔓上舌根。

　　一群正值青春年華的秀女名義上都算他的女人，柳嬌花媚，任君挑選。思及此若曦內(nèi)心愈發(fā)煩躁，索性合上了書，對菊韻道：“你陪我出去走走?！本枕嵹s忙跟上步出養(yǎng)心殿。

　　青石板鋪就的宮道上，迎面走來列成一排的宮女恭敬地向若曦行禮，御花園中也能看見幾名宮女為了一開春就能讓宮里貴人們看到花團錦簇的景象，正熱火朝天地打理花圃。

　　想起來她們中間有人也是通過選秀進宮留下來做宮女的，就和當(dāng)年自己參加選秀最后被安排做奉茶宮女一樣，到了年齡其實可以被放出宮，若曦扭頭問道：“菊韻，你和梅香都多大了？”

　　“回娘娘的話，奴婢和梅香一般大，都是虛歲二十四?！?/p>

　　若曦點頭道：“那快到出宮年齡了?！?/p>

　　冬月冬雪明面上是宮女，實則隸屬于粘桿處，若曦是管不著的。但梅香菊韻是自己名副其實的貼身侍女，按照宮女年滿 25 歲即可出宮的規(guī)矩，自己也確實該為她們考慮一下人生大事了。算起來她們跟在自己身邊幾近十年，朝夕相處早生出了感情，縱有千般不舍也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就耽誤她們。

　　渠料卻聽見菊韻這么說：“娘娘不要趕奴婢走，奴婢從來沒想過要出宮離開娘娘?！?/p>

　　“不是趕你走，難道你愿意一輩子留在宮里伺候人？”

　　菊韻低頭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鼗兀骸芭颈炯揖褪前鲁錾恚簧聛肀闶腔噬系呐??！?/p>

　　包衣？若曦對包衣人還是了解一些的，他們是皇帝或王公們名下的私人奴仆，是最忠誠的家臣、家仆、得力助手，其身份是世代固定的，所生子女曰家生子，世代都為主家服務(wù) 。

　　若曦成功被菊韻的話噎滯半晌，話在心里醞釀了幾重，到嘴邊后卻只喃喃吐出一句：“沒有人生下來就是奴才！”

　　養(yǎng)心殿。

　　最近胤禛總覺得若曦對他愛搭不理的，就像現(xiàn)在他就站在她面前，但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他。帶著溫度的指腹摩挲著若曦側(cè)臉肌膚，抬起她的下巴，映入眼簾的是清婉可人的臉龐，她看了他一眼后便移開視線，清眸半斂，緊緊抿著的唇毫無血色。

　　“身體是不是不舒服？讓御醫(yī)給你看看？”胤禛頗為擔(dān)憂，捧著若曦的小臉，先用手摸了摸她額頭的溫度，又俯身將額頭相抵試試，發(fā)現(xiàn)沒有異常。

　　若曦掙扎著顫了顫睫羽，緩緩張開眸子，雖是仰望的姿勢，卻是質(zhì)問的語氣：“下個月就要選秀了？”

　　“你知道了?！必范G松了手，負(fù)在身后。

　　若曦突然想使使小性子，不想考慮他的考慮，就想對他無理取鬧一次。像前世告訴他自己要做皇后一樣，直接道：“能不選嗎？”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