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我這兒不收銀子，能不能換成錢？”

　　因為若曦大手一揮，把每個造型的兔兒爺各買了一個，帶的銅板自然不夠，便想用銀子結(jié)賬，渠料泥塑老板竟然不收！這種行為就好比好好的一張一百元不要，只收一百張一元的。若曦疑惑地問：“一兩銀子就是一千文，價格都一樣為什么不收？”

　　“行情如此啊，我這也是小本生意，用錢方便點兒?！崩习鍜煨χf。

　　若曦還是將信將疑，胤禛可不想見她被忽悠，說出了其中內(nèi)情：“其實市面上一兩銀子只夠換八百制錢，所以他不想要銀子，只收銅錢?！?/p>

　　“還是爺您懂得多！”說到底商販們不收銀子，也不過是為了養(yǎng)家糊口，老板被戳穿后一點也不覺尷尬，反而笑微微地恭維起來，沒有什么比和氣生財更重要。

　　原來如此，若曦氣道：“沒有銅錢，我們只帶了銀子，你愛要不要吧?！闭f罷，拉著胤禛直接離開。

　　“沒有就沒有唄，干嘛兇神惡煞的。”人模樣倒是如花似玉，脾氣卻這么大，老板一面搖了搖頭，一面掂量掂量手中的銀子收進(jìn)口袋。

　　兩人在車水馬龍中并肩而行，找了家飯館坐下歇腳。

　　“為什么一兩銀子只能兌八百制錢？”點完菜，若曦坐定，喝了口味道極淡的鐵觀音潤潤嗓子后輕聲問。可以理解銀錢流通受制于市場，比價波動不可避免，但是沒有想到比價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胤禛也淺啜一口，味道著實不敢恭維，便放到一邊，不疾不徐道：“銀賤錢貴，其原因有時在銀一方面，有時在錢一方面，也可能銀、錢兩個方面兼而有之。雖說銀錢兼權(quán)，但百姓們拿在手里最多的還是銅錢?！?/p>

　　若曦‘嗯’了一聲，仔細(xì)聽他往下講。

　　“相比于銅錢，銅器的價值更高。銅錢流通中有奸商貪官發(fā)現(xiàn)有利可圖，便大量收取錢幣，私毀鑄成銅器轉(zhuǎn)手賣出去獲取暴利。民間流通的錢幣變得越來越少，有些地方只能以物易物。”

　　銅錢的私自銷毀和私自鑄造，歷來是破壞錢法的兩大痼疾，私銷私鑄為首者處斬決重罪，可依然有人會鋌而走險，選擇以身試法。

　　“為了打擊這種現(xiàn)象，我已將歷來的銅五鉛五降到銅四鉛六?！?/p>

　　曾經(jīng)的迷惑徹底解開了，若曦凝眸深望他道：“難怪這些錢都不如你送的壓歲錢那么嶄新，原來兩者銅含量不一樣。”同時漸漸明了他為了惠及于民的用心良苦，想了會兒又幽幽地嘆了口氣：“可是銅貴易私銷，銅賤則滋私鑄。禁用銅器，降低錢中的銅含量終究不是長久之策?！?/p>

　　胤禛再次感嘆若曦一點就通的悟性，墨色眼眸帶著濃烈而化不開的寵溺，笑道：“沒錯，只能取一時之效，著實令人頭疼。平抑錢價的首要對策，也是最直接了當(dāng)?shù)?，便是加卯、添爐鼓鑄銅錢，但朝廷缺銅?！?/p>

　　“大清地大物博，還缺銅嗎？”若曦有些意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