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十二歲起,五十五里當(dāng)學(xué)生,總覺得有些單調(diào),有些無聊。老師是一副兇臉孔,同學(xué)也沒有好聲氣,教人活潑不得;只有雷總到校,才可以笑幾聲,所以至今還記得。
聽人家背地里談?wù)?,雷總原來也讀過書,但終于沒有學(xué)會,又不會努力;于是愈學(xué)愈差,弄到將要進廠了。幸而有得一個好關(guān)系,便看看小抄,得個好成績。
雷總來了一會,漲紅的臉色漸漸復(fù)了原,旁人便又問道,“雷總,你當(dāng)真考的如此好么?”雷總看著問他的人,顯出不屑置辯的神氣。他們便接著說道,“你怎的連半個題也不會做呢?”雷總立刻顯出頹唐不安模樣,臉上籠了一層灰色 在這時候,眾人也都哄笑起來:校內(nèi)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在這些時候,我可以附和著笑,老師是決不責(zé)備的。而且老師見了雷總,也每每這樣問他,引人發(fā)笑。雷總自己知道不能和他們談天,便只好向別人說話。有一回對張姐說道,“你考的好么?”她略略搖一搖頭。他說,“不好,……我便教你一教。這道題,怎樣做的?”她想,討飯一樣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過臉去,不再理會。
雷總等了許久,很懇切的說道,“不會做罷?……我教給你,記著!這些題應(yīng)該會做著。將來考試的時候,保準要用。”她暗想她和考試的時間還很遠呢,而且我們考試也從不將如此簡單的題當(dāng)考題;又好笑,又不耐煩,懶懶的答他道,“誰要你教,這不孩童也會么?”雷總顯出憤然之色,將兩個指頭的長指甲敲著課桌,漲紅著臉說,“滿嘴噴糞!……你這人竟如此沒素質(zhì),你等著吧,我去給老師說!”她愈不耐煩了,想著“靠抄小抄也全然考不過他人的東西”努著嘴走遠。雷總剛站起身,想去辦公室,見她毫不關(guān)心,便又嘆一口氣,顯出憤慨的樣子。
二零二二年二月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