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萊特林說，拉文克勞學(xué)院的幽靈是羅伊納·拉文克勞的女兒，他在垂暮之年回霍格沃茨時看到很震驚，許諾聽到后也很震驚。那位高貴憂郁的幽靈一直讓人們稱她為格雷女士，恐怕沒幾個人知道她的真名是海蓮娜·拉文克勞。

　　許諾想起一個傳說，不記得是在哪聽到或看到的了?？傊?，在英國或威爾士的很多地方，那種愛而不得或是因為愛情而被殘忍殺害的女士，死后化作的幽靈就被叫做“格雷女士”。

　　這個傳說和血人巴羅的故事可真像。世界上沒有那么多巧合，有的只是秘密。

　　魂器被毀，冠冕也完全壞掉，徹底失去能增強(qiáng)佩戴者智慧的效果。但斯萊特林還是建議許諾拿給海蓮娜，那畢竟是她母親的遺物，她可能也在尋找。至于怎么會被伏地魔做成魂器，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此時的天際已泛起魚肚白色，走廊也因樓梯口處的光線而不再是一片漆黑。

　　海蓮娜似乎沉默寡言，很少和人交流。但桃金娘提到過，只要夸贊她聰明，她還是很樂意和人交流幾句。

　　許諾緩慢地走在樓梯上，不知道該去哪找海蓮娜，但是她看到了血人巴羅。

　　幽靈從上方的樓梯突然冒出，也看到了許諾。本來只想隨意地打聲招呼，但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那一刻，整個身影都無法控制地在發(fā)顫。

　　“你——”他喊道，“你從哪得來的？”

　　“嗨，我在找海蓮娜?！痹S諾很平靜地露出微笑，“你殺掉的女士，是不是她？”

　　“你是聽誰說的？”血人巴羅勃然大怒，“還有冠冕，你到底從哪找到的？”

　　沒等許諾再說話，墻上的油畫便先抱怨連連。

　　“你們到底在吵什么！”有位拄著拐杖的老婦人，“我的面前每天有無數(shù)人走來走去，攪得我不得安寧。”

　　一個騎著豬的白發(fā)老頭，“巴羅，怎么回事？”

　　許諾瞥了幽靈一眼，穿過他繼續(xù)往樓上走去。本來都有些困了，如墜冰窖的感覺倒是讓自己瞬間清醒很多。

　　血人巴羅緊跟身后，抑制情緒，“剛才的問題你能回答我嗎？”

　　“你是霍格沃茨第一批學(xué)生？”

　　“我沒和你說過這個?！卑土_更加陰郁，她到底是從哪知道的這些。

　　上方的樓梯突然響起腳步聲。

　　許諾臉色一僵，很快又恢復(fù)淡定。天邊已升起冉冉紅日，宵禁時間已過，所以遇到任何人都沒事。

　　但是，鄧布利多除外。

　　年長的老人在上方樓梯口止住腳步，看起來有些匆忙。他身上穿著褐紅色羊羔絨睡衣，腳上則是一雙厚厚的羊毛襪，甚至頭上略微歪斜的睡帽都沒來得及摘下。

　　鄧布利多神色凝重，“諾，早安。”

　　“早安，教授?！痹S諾發(fā)現(xiàn)他在盯著自己的右側(cè)口袋，里面裝著幾分鐘前放進(jìn)去的冠冕。

　　“你身上是怎么了？”

　　“臟東西而已。”

　　魂器中噴涌出的液體清理不掉，導(dǎo)致許諾看起來渾身像是沾滿黑血。她不奇怪鄧布利多為什么突然出現(xiàn)，肯定是墻上的某幅畫像把他喊醒的，像是遍布城堡的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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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長辦公室內(nèi)，許諾將視線落在分院帽上。斯萊特林說它是格蘭芬多生前用過的帽子，二者關(guān)系緊密，所以才能從里面拿出寶劍。

　　辦公桌兩側(cè)各擺著一杯蜂蜜紅茶，中間放著污濁黯淡的冠冕。

　　許諾沒有碰茶杯，而是拿出一瓶提神劑喝下。看來這場談話會持續(xù)很久，她得保持精神。

　　鄧布利多已經(jīng)換上長袍，以平日里慈祥莊重的形象坐在對面，“你摧毀了一個魂器。”

　　墻上掛著的所有昔日校長畫像都正襟危坐。

　　許諾不知道怎么接這句話，她以為鄧布利多會先問冠冕的來歷。

　　“孩子，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許諾點點頭，“我是從有求必應(yīng)屋藏東西的形態(tài)中誤打誤發(fā)現(xiàn)的冠冕?！彼帜贸鲐笆?，“是用這個毀掉的?！?/p>

　　鄧布利多眉頭微皺，“巨龍的毒牙?！?/p>

　　他看向?qū)γ嫔駪B(tài)自若的女孩，自己當(dāng)然可以強(qiáng)行用攝神取念，但是有必要嗎？除了能清楚知曉當(dāng)下的一切，他還能獲得什么？

　　這個學(xué)生難以管教，又厭惡被窺探，難保不會意氣用事。

　　他被太多事務(wù)纏身，已經(jīng)感到力不從心。

　　尤其是這學(xué)期發(fā)生的事特別多，哈利被迫參加爭霸賽、阿拉斯托瘋癲地在課堂上演示不可饒恕咒、許諾借此用鉆心咒。

　　鄧布利多以為至少到這就能停止，但事情的發(fā)展根本不可控。

　　他語氣溫和，“諾，我希望你能將一切和我詳盡說明?！?/p>

　　許諾驚訝地抬起眼眸，鄧布利多居然沒用攝神取念。他不是向來都是一副慈祥長者的模樣，每次談話都像是在談心，等把人看透后又表現(xiàn)出早有預(yù)料的樣子。

　　“魂器是無意中得知的，我沒法細(xì)說。”許諾不想多費口舌和精力編謊話，“我知道這是極其邪惡的存在，也知道是出自里德爾之手，所以我把冠冕毀掉了?！?/p>

　　“但這不應(yīng)該在你涉獵的范圍內(nèi)?！?/p>

　　“可魂器并不是秘密?！?/p>

　　鄧布利多目光沉重，已經(jīng)很久沒在學(xué)生面前表現(xiàn)出復(fù)雜神情。自從察覺日記本的端倪后，他便將有關(guān)記載魂器的書從禁書區(qū)拿走，為的就是不希望有第二個里德爾。

　　看到老人似乎憂心忡忡，許諾便自顧說道，“教授，我認(rèn)為死亡才是永生。”

　　她聽桃金娘提起過很多次死亡，兩個女孩也一起探討過。

　　“當(dāng)生命停止后，我們留下的便只有一具肉體。會慢慢腐爛、分解、歸為自然、滋養(yǎng)萬物。但這消失的只是物質(zhì)，靈魂依舊存在。我們只不過是換一副皮囊繼續(xù)生存，周而復(fù)始。當(dāng)然，也可以選擇成為幽靈徘徊不前。”

　　“但若將靈魂分裂制成魂器，那么肉身被毀后，所剩的便是一絲游魂，連幽靈都不如。而魂器一旦被全部摧毀，便是真正的覆滅。”

　　沒人能逃離死亡，做違背自然規(guī)律的事，必然要付出沉重代價。

　　鄧布利多沉吟道，“諾，你對待事物的見解總是如此獨特?！?/p>

　　他抿了一口紅茶，又恢復(fù)笑瞇瞇的樣子，“不知道分院帽之前有沒有考慮把你分去拉文克勞？”

　　“沒有，是我自己說了要來斯萊特林。”

　　“如果你不說，那恐怕它要思考好一會?！?/p>

　　“各個學(xué)院的品質(zhì)不應(yīng)該被刻板固定?！痹S諾伸手摸了摸分院帽，“謝謝你當(dāng)時尊重我的決定?！?/p>

　　“我向來會聽取小巫師的建議?！泵弊优又验_一道寬寬的縫，“我也認(rèn)為你是真的合適?！?/p>

　　“諾，既然你不想說是從哪得知的魂器，我也不會做為難你的人?！?/p>

　　鄧布利多看似關(guān)心地問，“你的身體最近怎樣？”

　　“挺好的。”

　　許諾不打算說將蝴蝶石化的事，甚至都沒有和斯內(nèi)普提起，也沒給父母寫信。

　　既然是石化咒的效果，即便當(dāng)時不用恢復(fù)咒，想必過段時間蝴蝶也能變回去。

　　而且她現(xiàn)在不認(rèn)為這是詛咒。

　　蛇佬腔讓她可以和蛇交流，發(fā)現(xiàn)斯萊特林的書房。若眼睛以后直視生物就能用石化咒，這完全是自保的魔力。

　　她需要的是學(xué)會控制，而非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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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布利多倦怠地靠在椅背上，面色沉重到銀白色的胡子和長發(fā)都蒙上一層灰。他出神地盯著冠冕，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從兩年前他就意識到伏地魔制作了魂器，但直到現(xiàn)在才有點眉目，準(zhǔn)備暑假去伏地魔母親的老家調(diào)查。然而許諾已經(jīng)摧毀了一個魂器，還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到底是事發(fā)突然，還是她隱瞞太深。

　　辦公室響起一聲鳳凰地啼叫，鍍金棲枝上閃過一道火紅的光，派去傳話的?？怂挂呀?jīng)回來。幾乎同一時間，壁爐中出現(xiàn)一身墨色的男人，長袍在身側(cè)翻滾，他從火光中邁出。

　　“坐吧，西弗勒斯?！编嚥祭鄬⒐诿嵬葡?qū)γ妗?/p>

　　斯內(nèi)普隨意嗯了一聲。

　　他坐在椅子上，嫌棄地拿起這個沾滿黑液的物品，端詳片刻，“拉文克勞的東西。”

　　鄧布利多有絲意外，西弗勒斯能如此平靜，就代表不知道魂器的事。

　　那正好說明諾沒有撒謊，她昨晚誤打誤撞發(fā)現(xiàn)冠冕，得知是魂器并即刻銷毀。她向來有事都會和西弗勒斯說，這次確實是沒來得及。

　　鄧布利多本想隱秘調(diào)查，至少目前沒打算告訴任何人，但計劃完全被打亂了。他必須告訴西弗勒斯，因為他早晚會知道。

　　“關(guān)于伏地魔的事，我有重大發(fā)現(xiàn)……”鄧布利多打開抽屜，拿出日記本。

　　斯內(nèi)普的眉頭緊蹙在一起，身體微微前傾，似乎這樣能聽得更仔細(xì)。

　　片刻后，他的臉色變得蒼白，“那個瘋子把自己的靈魂分裂制成魂器？”

　　“而且不止一個?！?/p>

　　“日記本我已經(jīng)清楚，但冠冕是怎么來的？”斯內(nèi)普問，“拉文克勞的遺物，傳聞早已遺失?！?/p>

　　鄧布利多略微停頓，似乎接下來要說的話很燙嘴。

　　“這是諾從有求必應(yīng)屋發(fā)現(xiàn)的，也是她毀掉的?！?/p>

　　斯內(nèi)普臉色的血色完全消失，語氣一時接近質(zhì)問，“你怎么能讓她牽扯這件事？你剛才還說魂器會有反噬作用，更何況還是伏地魔的靈魂。這么邪惡又危險的東西，你讓一個學(xué)生去摧毀？”

　　墻上的油畫中發(fā)出陣陣不滿的聲音，但鄧布利多只是擺擺手讓他們安靜。

　　“我不會讓學(xué)生陷入險境——”

　　“之前的密室你就說是歷練?！彼箖?nèi)普不滿地諷刺，“我想你沒有忘記，哈利·波特才是大名鼎鼎的救世主?！?/p>

　　“我當(dāng)然不會忘，”鄧布利多態(tài)度隨和，“更不會忘記哈利為何會被世人認(rèn)為是救世主。”

　　斯內(nèi)普似乎有些坐不穩(wěn)，身體略微搖晃，面部覆上一層冰霜。

　　“西弗勒斯，我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魂器，你是我第一個主動告知的人?！?/p>

　　“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鄧布利多無奈搖頭，“我需要你去問她?！?/p>

　　“你已經(jīng)交代給我很多差事，我沒時間找她談話?！彼箖?nèi)普冷聲拒絕，“這件事很簡單，你直接對她用攝神取念就可以解決?！?/p>

　　鄧布利多重復(fù)道，“你讓我對諾用攝神取念？”

　　斯內(nèi)普默不作聲。

　　鄧布利多按了按眉心，“西弗勒斯，她從去年就開始對我心存芥蒂。”

　　“我懷疑過她想制作魂器，但她向我說了她對于生死的看法——諾真的是個很通透的女孩?！?/p>

　　“鄧布利多，我每天都在提醒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彼箖?nèi)普掀起左邊的衣袖，手臂上的黑魔標(biāo)記在日益加深，“它也在提醒我，我沒有一刻忘記答應(yīng)過你的事?！?/p>

　　“我知道，”鄧布利多低聲呢喃，“西弗勒斯，我知道。”

　　“諾毀掉一件魂器——如果你想讓她也一起對抗伏地魔，那你就自己去和她說?！彼箖?nèi)普將雙手放到腿上，慢慢攥緊，“但我不想讓她陷入其中，也不會去多問她任何事。”

　　“西弗勒斯，是伏地魔先找上的她，她早晚要面對?！?/p>

　　斯內(nèi)普不贊同地?fù)u頭，“她的家人可以帶她去遙遠(yuǎn)的國度，她有選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