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許諾吟唱咒語時,她都覺得自己像個吟游詩人。尤其是魔法陣中困著靈魂時,古老的咒語像是在講述一段塵封往事。
強烈的光芒充滿整個房間,世界陷入一片瑩白。人們不得不閉眼捂住,以免損傷視線。
那些喜歡光的人,在唾棄黑暗的時候,可曾直視過太陽?
光如漲潮般出現(xiàn),又如退潮般消散。
什么都沒變,魔法陣中空空如也,好似根本就沒有惡魔。
許諾消耗的魔力有些多,腿腳已經(jīng)支撐不住身體重量。她控制不住地歪倒,但腦袋撞在結(jié)實的胸膛。
斯內(nèi)普身上被草藥長期熏染的氣味是前所未有的好聞,安心又安眠。許諾閉眼攬住他的脖子,嘟嘟囔囔像在撒嬌,“困了……”
斯內(nèi)普能感到胸腔在震顫,他喉結(jié)滾動,拍拍她的腦袋,“那就睡吧?!?/p>
“西弗勒斯,有你真好?!痹S諾嘟囔著任由思緒飄遠,迷迷糊糊中感到被抱起。
斯內(nèi)普沒忘記墻邊的小青,對它用了個縮小咒,蛇便乖乖地爬進口袋。
沃爾夫難以置信,“太不可思議了,居然能看到有巫師施展儀式魔法,霍格沃茨在偷偷教學嗎?”
斯內(nèi)普又對許諾用了消聲咒,避免她被吵醒。
“18世紀的國際巫師協(xié)會所謂的禁止只是銷毀書籍,阻斷人們涉獵儀式魔法的途徑,卻沒有法律約束?!彼箖?nèi)普冷言冷語地說,“以前的思想沒必要強加到現(xiàn)在?!?/p>
托蘭急切地湊上前:“諾沒事吧?”
“和你沒關(guān)系?!?/p>
“她好歹是我在霍格沃茨交到的朋友,我關(guān)心一下而已?!蓖刑m不滿地交疊手臂,“我知道你是她的男朋友,但你在這種事上吃醋真是心胸狹隘?!?/p>
斯內(nèi)普像是遭到當頭一棒,后面的話都沒聽清,腦子已經(jīng)被“男朋友”這個詞塞滿了。
今夜斯內(nèi)普聽到很多次“你的女朋友”這種稱呼,但卻是第一次聽到“她的男朋友”……會被別人這樣誤解,除了言行舉止,是不是也意味著……般配?所以才會被認為是……戀人?
“她的”……他到底是她的什么呢?
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居然比飛行課還要困難。因為他清楚的知道所希望的答案,但卻不敢再想。
斯內(nèi)普抱著許諾最先走出房間,他現(xiàn)在只想帶她回宅邸,然后讓她好好休息。
身后傳來詹里斯的感謝和別人的聲音,但斯內(nèi)普的腳步并未被絆住。這里的尸體會讓烏布拉圖斯在世人的眼中更加邪惡,沒有幾個人會在意她曾經(jīng)是一位行醫(yī)者。
曙光早已升起,一束束光落在玻璃花窗上,整座城堡都沐浴在燦爛奪目的光影下。
斯內(nèi)普踏著滿地碎金向樓梯走去,用長袍為許諾把光淡化成繾綣柔和,避免她受外界干擾。
沒錯,溫柔是黑暗中永恒的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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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是心靈的純粹休息,所以有人愿意沉睡不醒。
許諾做了一個很浪漫的夢。
灰蒙蒙的天空下著輕紗般的小雨,城市像是被薄霧籠罩。鐘樓在六點整敲響,來往的匆忙行人在街道上濺起一朵朵水花,但卻有兩個沒打傘的人停住了腳步。
“西弗勒斯,跳舞吧?!痹S諾的語氣里帶著撒嬌,仿佛他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被重新定義。
斯內(nèi)普無奈地看著她,眼神中含有一絲藏不住的寵溺,“好。”
有人在屋檐下躲雨,有人打傘遮雨,但也有人選擇在雨中釋放靈魂。
……
許諾毫無預兆地醒了,睜開眼,還沒來得及回味甜蜜的夢,便被看到的畫面怔住了。
“小姐,瞌睡蟲終于從你的腦中跑走了,讓我來為你獻上一曲吧?!币粋€插滿鮮花的骷髏手持一把華麗的小提琴,優(yōu)雅地將琴弓放在琴身上。
“謝謝,不用?!?/p>
“美麗的女孩,你想聽——”
“閉嘴,不然把你炸成碎片!”
“噢,粗魯?shù)呐??!摈俭t失望地垂下手,畫面定格。
許諾呆滯了幾秒,才回過神是床頂?shù)母〉裱b飾,她的四周拉著紫色帷幔。這是……斯內(nèi)普的房間?她連忙起身拉開床簾——頭頂上方突然出現(xiàn)倒吊的一條綠蛇,正張開嘴巴打哈欠。
“醒了?”
“我沒醒,我夢游?!彼p哼一聲,“西弗勒斯為什么把我放在他的房間?”
小青順著床簾滑下,落在地毯上,“你不覺得被別人抱進棺材很奇怪嗎?”
“喔,抱著啊……”可能做夢的緣故,許諾恍惚露出的笑容有些嬌羞,“那么,他在哪呢?”
“不知道,應該在這棟房子里吧。”小青爬到她身邊,“你受傷了嗎?斯內(nèi)普站在床邊站了很久,盯著帷幔發(fā)呆?!?/p>
“……沒有。”
“那你為什么不下床去找他?”
許諾還在想剛才的夢,實在是太偏離現(xiàn)實了。斯內(nèi)普才不愿被雨淋濕,更不可能同意和她在蒙蒙細雨中跳一支優(yōu)雅輕盈的華爾茲。他不會覺得浪漫,他只會說她的腦中被塞滿了芨芨草。
或許有可以控制夢境的魔藥?
許諾的心臟一顫,瞬間為有這種想法可恥。她以前連厄里斯魔鏡都不愿意看,現(xiàn)在居然在想沉迷虛幻的方法……還不如抽空多看看《追求巫師的101個小妙招》,或者她應該再買一本《如何施展自身魅力》?
她跳下床就往門口走去,絲毫沒注意腳上穿的是拖鞋。仿佛它在地毯上整齊擺著很正常,出現(xiàn)在這個房間也是理所應當,但明明斯內(nèi)普把她放下就可以不再管的。
客廳的溫度簡直能灑水成冰。
沙發(fā)上,有兩個人呈現(xiàn)出一條對角線。
“霍勒斯女士,根據(jù)協(xié)議規(guī)定,這座宅邸是我的一星期所有物?!彼箖?nèi)普熟練地垮著臭臉,冰冷的語氣像是機械聲,“你就算是身為房東,冒然來敲門也是打擾?!?/p>
看到他的態(tài)度還是不留情的冷漠,霍勒斯的表情微微一怔,甚至懷疑臉上是否還戴著面具。換句話說,任何見過她容貌的男人都會被驚艷,眼前的人是個木頭嗎?
她知道斯內(nèi)普不為女色著迷,不然也不會有純潔的血液氣息。但她的臉蛋、身材和聲音迷倒過很多人,不曾想斯內(nèi)普比在宮殿中的態(tài)度還要冷漠。
“我擔心那位小女巫,她還在昏迷嗎?”
“她只是睡著了?!彼箖?nèi)普的腦中突然閃過許諾貼著她說話的畫面,差點懷疑騷擾虻是真實存在的。要不是看在霍勒斯讓隨便處理罌粟花的份上,哪怕她是房東,斯內(nèi)普也會請她離開。
“斯內(nèi)普先生,和你說話真是一種考驗?!被衾账惯z憾起身,漫不經(jīng)心地用手指繞起松軟的長卷發(fā),常見的褐色瞳孔中閃過猩紅。要不是她的忍耐力好,早就強上了。
樓梯響起踢踏腳步,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西弗~西弗勒斯~”許諾在一樓站定,看到廚房沒人,便往客廳走去。
“別像招魂似的鬼叫?!彼箖?nèi)普聽到她嗓音干澀,看來放在床頭柜上的水她醒來并沒喝。
“這不是在找你嘛?!痹S諾雀躍地跑過去,一把將他抱住。她的胳膊搭在斯內(nèi)普的肩膀上,腦袋埋在他的脖頸,能清晰感受到喉結(jié)的滾動。
完蛋,沖動了,這是夢境結(jié)束的畫面,她還在貪戀。許諾就應該在床上多躺會、多緩沖、多讓腦子清醒!但她沒注意到,這其實是一個擁抱。
斯內(nèi)普以為她做噩夢了,抬手輕柔地摟住她,“我就在這。”
許諾現(xiàn)在就像剛燒開的水壺,絲絲冒著熱氣。她緊張地松開手,發(fā)現(xiàn)客廳里有一個豐腴窈窕的身影。
“霍勒斯?”
“嗯,我在體會透明人的感覺?!彼p聲笑了笑,看向具有東方美的臉?!靶∨?,你還好嗎?”
“我當然沒事?!?/p>
“那我不打擾你們了?!被衾账箖?yōu)雅地擺擺手,身上搭的絕音鳥羽毛披肩滑落一截,香肩半露。
許諾有些目瞪口呆,原來這就是看似不經(jīng)意地誘惑。
斯內(nèi)普表情冷硬,難怪托蘭·沃爾夫會說那種話,瞧瞧她著迷的樣子,眼珠都要掉出來了。
霍勒斯在推開門時,回頭燦爛一笑,“雖然麻瓜哲學家柏拉圖15世紀就提出觀點,但我還是第一次見?!?/p>
她轉(zhuǎn)身離開,門還未關(guān)上,人便已經(jīng)消失不見。
斯內(nèi)普:“你知道她的話什么意思嗎?”
許諾面不改色地撒謊,迷茫地搖搖頭:“我對麻瓜的歷史人物了解不深。”
她當然知道霍勒斯在說柏拉圖式戀愛,重視靈魂交流,排斥肉體欲望。顯然她誤會了,還錯得離譜!
斯內(nèi)普的一絲緊張蕩然無存,不知道就好,他無需找借口解釋了。
在《保密法》頒布前,巫師和麻瓜生活在一片土地,例如很多巫師都喜歡莎士比亞的詩歌,柏拉圖式戀愛對部分巫師而言也并不陌生。
但“i”的上方還沒有“·”,兩個人卻在揣著明白裝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