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奶奶我冒昧地問一句,沈老師是什么時候走的?”虞疏掏出紙巾替趙殷如擦去淚珠,手拍在她的背上幫忙順氣。
“等會兒我告訴你,先扶趙奶奶過來吃飯吧?!本澳洗ㄍ崎_廚房的窗戶,一邊說一邊脫著圍裙。
“嗯,閨女我們走。”趙殷如強忍著悲痛,在虞疏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向廚房,此時此景,老人的背影只有孤寂。
“哇,你怎么做的這么豐盛,搞得我都不知道要吃那道菜了?!庇菔枘弥曜?,無從下嘴。
趙殷如好似剛才什么樣沒有發(fā)生,津津有味的吃著。
虞疏發(fā)現(xiàn)趙殷如非常愛吃辣的,便起身把所以的辣菜端到她面前,以防夾不到。
“抱歉了,我發(fā)現(xiàn)你也和我一樣是清淡口的,所以就自作主張……”虞疏這才覺得自己有點反客為主的那味兒,窘迫而又忐忑。
“沒事,平常都是這樣擺的,今天是我疏忽了,還好有你在。”景南川露出理解地笑容,卻難以掩飾他的心不在焉。
虞疏看看身旁的趙殷如——正低著頭扒飯,看看對面的景南川——筷子在碗里一挑一挑的,時不時才吃一口。
“這……”虞疏現(xiàn)在才是真的“無從下筷”,只得吃著白米飯,在心底默默地祈禱有人夾一筷子菜,不然自己就只能吃干飯了……
景南川晃了晃腦袋,回到現(xiàn)實中,抬頭便看到虞疏猶猶豫豫的樣子。
無奈的一笑,夾了些萵苣放到她的碗里。
“這個挺爽口的,你吃吃看?!?/p>
虞疏愣了一下,內(nèi)心感動的淚流滿面。
他怕不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天使吧,太善解人意了??!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當然這些話虞疏也只是在私下叨叨,才不敢抬到面上講。
“好,太感謝您了!”虞疏十分鎮(zhèn)重的對景南川用上了敬語,“好次好次!嗚嗚,嗚嗚!”
虞疏嘴里吃滿了菜,聽不清在說什么。
“噗哈哈,瞧給你著急的。慢慢吃,還有別一直吃那個萵苣,這個青椒土豆絲和酸菜魚也不錯——我個人覺得?!?/p>
景南川看到虞疏這狼吞虎咽這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想起來箱子里的面包少了兩個,虞疏可能中午好像沒有吃飯,還和自己爬了一下午的山。
景南川心里愧疚感爆棚,瘋狂的為虞疏夾菜。
搞得虞疏嚇了一跳,之前只有白米飯,現(xiàn)在好了,全部都是菜——哪里還有米飯的影子。
“你看著我,是不是很下飯~”景南川抬眸,就和虞疏驚詫地眼神對上了,嫵媚妖嬈的聲音在虞疏耳邊響起。
“唔!咳——咳咳!”虞疏嘴里的菜一吸,立馬被嗆到了。
“額……抱歉……”景南川去拿過垃圾桶,在虞疏的身旁遞過紙巾,幫她排著背。
“水,水……”虞疏吐完后,上氣不接下氣,用手指著杯子。
趙殷如見插不上話就起身去倒水,液體從一個紫砂壺中緩緩流出。
“閨女,快點喝呀,看那個壺作甚?”趙殷如順著虞疏的目光瞧去,“就是個紫砂壺嘛?!?/p>
虞疏接過杯子,望向景南川,“這個,是水嗎?”右手輕輕搖了搖,杯子里的液體微濺。
“嗯哼,就是水,你放心喝?!本澳洗ㄍ线^椅子,坐在離虞疏一手臂的地方,杵著下巴壞笑,計上心頭。
“這紫砂壺又沒有多貴,也就幾萬塊錢吧!”
“噗——”虞疏嘴里的水都還沒有咽下去,瞳孔微縮,一口噴了出來——正好噴了景南川一臉。
兩人雙雙呆若木雞目瞪口呆,景南川臉上的水有的從下顎線上慢慢滑下去,滑到鎖骨處,又深入其中……
虞疏看著那滴水想入非非,這明明十分糟糕,卻被景南川自身原因,硬是讓人品出了死死勾引的意味。
“你……是不是蓄意報復……”景南川一臉黑線的看著她,用那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輕抹了抹水,喲呵,還委屈巴巴的看著虞疏。
趙殷如還沒反應過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狡詐笑了笑,“噌噌噌,我想起來我要回去追劇了?!?/p>
“趙奶奶您要不再坐一會兒?”虞疏拿過門后面的拐杖,扶著趙殷如起身走出門外。
“不了不了,是時候走了。”趙殷如拍了拍虞疏的手,“閨女,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p>
“趙奶奶,我叫虞疏,你叫我小虞便可以了?!庇菔杌剡^頭拋給景南川個眼神,指了指一旁的牛奶。
智商情商雙雙在線的景南川秒懂,三下五除二就把臉上的水擦干凈,提著牛奶趕上她的步伐。
“趙奶奶,你看小虞多孝順,來就來了還給您帶了東西?!本澳洗ǔ伺D蹋€提著兩盒精致的糕點。
“果然,女孩子就是細心,哪像你,五大三粗的?!壁w殷如一邊走下樓梯,一邊說道。
虞疏感激的看著景南川,剛準備給他辯解——景南川就笑笑,悄悄地搖了搖頭。
眾人在岔路停下腳步,趙殷如接過牛奶和糕點,朝景南川擺了擺手,“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帶小虞多走走?!?/p>
景南川回頭看見虞疏在圍欄上趴著,全神貫注盯著那輪即將落下的紅日,就拉著趙殷如又往前走了幾步。
“別當我不知道您安的什么心。”景南川右腳抵著墻,左手扭了扭脖子,“開玩笑別太過。”
趙殷如現(xiàn)在哪有在虞疏面前的模樣,精氣神十足,感覺抗著一桶10升水跳上跳下都不帶喘氣的。
“我心里有數(shù)……快點回去了?!壁w殷如投入竹林,留下一個瀟瀟灑灑的背影給景南川。
“嘿!傻站著干嘛呢,趙奶奶都走了?!庇菔杼骄澳洗媲?,比出一個小老虎兇巴巴的樣子。
“走,帶你去看日落。”景南川配合一下,裝出自己被嚇到了的樣子,而后邁開腿寫對面的圍欄走去。
“哇,落日余暉待你而歸,茫茫人海,有聚有散,或許到最后等你回來的或許只有這紅日了……”
虞疏眼里有光澤,瞬間有感而發(fā),文字總能帶給她精神上的滿足和享受。
“我媽,沈卿瑤,一位名動中外的服裝設計師,聽起來很厲害吧!”
“嗯,沈老師真的是外瑞古德?!庇菔柽€舉了個大拇指。
“的確挺外瑞古德,可她和你幾乎一樣,上得了廳堂下不了廚房,我爸也寵著,從初中開始就天天和我研究稀奇古怪的菜?!?/p>
“她還是個左撇子,有可能是右腦發(fā)育過度,藝術(shù)細胞活躍,我家里人的衣服都是她做的,真是的不累嗎?”
“你應該知道‘春秋大夢’吧?那場服裝秀里面所以的衣服——全部都是以你小說里的為原型,加以修改而成的。”
虞疏大吃一驚,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什么?沈老師是我的——粉絲?!”
“嗯,還是那種忠實粉,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么喜歡你。天天和我說你的文筆好,性格好,品質(zhì)好……”
“額,這個……”虞疏板著指頭數(shù)了數(shù),自己好像沒有那么優(yōu)秀吧。
“所以一開始是她添加你的,后來準備服裝秀太忙了,就換作我和你聊了。不過我后來發(fā)現(xiàn)你的文字很治愈,很干凈?!?/p>
“可還是很多地方還有欠缺,盡管如此我媽依然挺你。”
“阿姨這么有趣的呀,我還以為……”
“以為我媽和那些禿頭設計師一樣,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眼高手低?我媽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玩心大。”
“用泥巴捏一座城是她教我的,爬樹是她教我的,斗蛐蛐也是她教我的……”
“還有一次她教我用簪子盤頭發(fā),結(jié)果她自己的頭發(fā)打了好幾個死結(jié),我個初學者都比她盤的好?!?/p>
“真的嗎?改天讓我見識見識。”
“肯定的!可是她說話不算話,明明說要看我娶到媳婦兒,要給兒媳婦盤頭發(fā),要……”
景南川的聲音越來越小,一整張臉埋在手臂了,肩膀一下一下的抽著。
虞疏沒有說話,她知道比起安慰,自己這樣什么也不做,反而是保護了他的自尊心。
看來這個比她小一天的小孩,獨自隱忍不發(fā)的扛著,但不代表他不會哭,只不過是不想給別人帶來麻煩罷了。
虞疏摸了摸景南川的頭,在他耳邊罵到:“你就是個小傻子!”
然后便沒有和景南川再有任何交流,微微側(cè)身,幫他擋下了迎面刮來的寒風。
“這種東西你不要一直忍著,會憋壞的,你自己消化消化,我就當什么都沒看見,你的面子還在?!?/p>
景南川發(fā)自肺腑的說道:“謝謝你,不過你不許和其他人說今天發(fā)生的事?!?/p>
虞疏聽到前半句剛剛感動了一秒,結(jié)果就被下一句話噎住,肯定是自己的錯覺,那句“謝謝你”應該是假的。
“嘿嘿,我說了又怎么樣?”
“那我就昭告天下,你看我看的鼻血直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