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也同樣是濱海城市。
柳律師提供地址,在海岸線。
林江夏下飛機(jī),叫了計程車直奔那里。
張真源跟在她身后,一路上,他沉默,神色多少顯得復(fù)雜。
上午,天氣尚還好。
沙灘上有海邊木屋別墅。
只是這季節(jié),沙灘上并不溫馨,反而遍布陰寒海風(fēng)。
林江夏下車,橫跨過海岸線人行道,直接沖到沙灘上去。
海風(fēng)肆虐,她最先見到背對她站立的女生。
頭發(fā)被吹亂,女生下意識梳攏著頭發(fā)。
男人坐在海景躺椅上,帶著墨鏡,躺椅后邊扶手上,斜著搭著一根盲人杖。
林江夏放緩腳步,心卻幾乎要從嗓子眼兒中蹦出來一般。
女生似乎有察覺到腳步聲,扭過頭來見到林江夏時,面頰上充滿了驚訝。
牟婉暇。
怪不得,馬嘉祺會另外安排助理。
他需要牟婉暇陪他,照顧他日常起居,畢竟,在這世界上,除卻林江夏之外,便是牟婉暇對他喜好最為了解。
牟婉暇幾乎開口就要喊出她名字。
林江夏卻蹙眉,沖她使眼色,要她噤聲。
牟婉暇會意,緊閉嘴唇。
她就這樣走近馬嘉祺,望著佩戴墨鏡的他,心跳仿佛在這一刻停掉。
只有幾天沒見,他似乎就要比從前消瘦很多。
五官更加深邃,只是微閉雙眸,見不到他眸底顏色。
在他身邊站住腳,她抬眸,望向漫無邊際海水,任由冰冷如刀鋒利般海風(fēng)劃過她面頰。
長長呼口氣,仿佛要將幾日來心中陰霾,在此間全然發(fā)泄出來。
牟婉暇釋然笑,側(cè)身,躡手躡腳離開。
她沒見過張真源,但也知既然會陪著林江夏找到這里,那他必然是林江夏很信任人。
在張真源面前站住腳,沖他挑了挑眉頭,抬手指了指海邊別墅。
可他雙眸中僅有林江夏,對牟婉暇一番暗示,完全沒有回應(yīng)。
當(dāng)下,該給那兩個人充分二人世界時間才對,絕不能去打擾。
這種思維驅(qū)使著牟婉暇,她干脆去推搡張真源。
張真源被迫,被帶到別墅去。
偌大沙灘上,便只剩下他們兩人而已。
對于林江夏到來,馬嘉祺仿佛完全沒有察覺。
他坐得累了,抬手摸索著,或許還無法適應(yīng)失明,就連放在右手邊盲杖,也無法做到一把抓到。
林江夏看在眼里,心疼,鼻尖兒泛酸,忙抓起盲杖,送到馬嘉祺手中。
他抓住了,沉口氣說:
馬嘉祺回去吧,這里風(fēng)太大。
她強(qiáng)忍著淚水,點了點頭,也很快意識到他根本見不到,只悠悠呼口氣,忙不迭去扶起他。
盲杖在沙灘上點著,留下一個個細(xì)微圓洞來。
馬嘉祺還有兩天,夏夏會接替我位置。
馬嘉祺邊走,嘴角邊輕輕抬起,語氣中似乎掛著一絲自傲:
馬嘉祺她一定會做得很好。
林江夏心底被觸動,淚水已然在雙眸中打著滾。
強(qiáng)忍著,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聲音來。
馬嘉祺你不信么?
馬嘉祺笑容更甚,微微抬起面頰來,仿佛凝望著天空:
馬嘉祺她外柔內(nèi)剛,無論多大壓力落在她肩膀上,她都一定能承擔(dān)得起。
走了幾步,他又輕微蹙眉,淡淡搖頭說:
馬嘉祺就算她累了,或者對我完全失望,不愿意替我打理生意。也無所謂,我只想讓她余生,按照她自己意圖去過。
開口閉口,始終沒離開過林江夏。
或許,人在這里,心卻是始終放在林江夏身上。
情緒跌宕,已然讓林江夏肩膀不住抖動。
馬嘉祺依舊沒有察覺,自顧自說下去:
馬嘉祺我想夏夏應(yīng)該還在拼了命找我。我絕不能讓她找到,畢竟我……
似發(fā)覺異常。
他話戛然而止,步伐也站住了,面頰轉(zhuǎn)向已經(jīng)淚眼婆娑林江夏。
馬嘉祺你今天怎么話這么少?
林江夏心猛然一震,咬住下唇,不知所措。
馬嘉祺以往,你總會喋喋不休,要我回去見夏夏。怎么今天……
他說著,面頰向她逼近了幾分。
失明,也仿佛讓他其他感知能力得到強(qiáng)化。
或許是嗅到她身上那抹熟悉味道,讓他面色頓時變了。
反手一把緊緊攥住林江夏右手。
淚水順著面頰,吧嗒吧嗒落在沙灘上,幾乎要哭到上氣兒不接下氣兒。
哭是在哭,她緊咬著下唇,不許哭出聲來。
馬嘉祺拇指在她纖細(xì)手背上摩挲著。
仿佛察覺到什么,他語氣很沉說:
馬嘉祺你是夏夏!
極其肯定語氣。
林江夏沉默,再想開口時,卻是將壓制了很久的哭聲釋放出來。
仿佛觸電一般,馬嘉祺一把甩開她手,踉蹌向后退了幾步。
轉(zhuǎn)身,朝著海邊別墅方向大聲吼著:
馬嘉祺牟婉暇!牟婉暇你給我出來!
幾乎聲嘶力竭,讓嗓音縱然在海邊狂風(fēng)當(dāng)中,也能清晰的傳遞到別墅當(dāng)中去。
馬嘉祺牟婉暇!你死到哪兒去了!
見不到,沙灘又很軟,他情緒起伏離開,踉蹌著走,幾次都幾乎要徑直跌倒。
林江夏緊張,忙上前扶他,可每次,都被他重重推開。
馬嘉祺你走!離我遠(yuǎn)點!讓我一個人待著!
每一個字,都仿佛一柄尖刀一般,狠狠刺入林江夏心。
她心,原本就已經(jīng)千瘡百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牟婉暇聽到喊聲趕出來,見在沙灘上踉蹌行走的馬嘉祺,慌了,急忙趕過來,扶穩(wěn)了馬嘉祺:
牟婉暇總裁,您這是做什么?
馬嘉祺帶我回別墅,我什么人都不想見。
嗓音極其冰冷,毫無溫度。
牟婉暇可……
馬嘉祺牟婉暇,如果你擅自招待什么人進(jìn)我別墅的話,你也給我滾!我一個人在這兒,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他語氣的決絕,像是個固執(zhí)的老頭子。
林江夏愣在那里,雙手十指緊攥著,指甲幾乎要陷入掌心皮肉中去。
海風(fēng)好似直接灌入了她領(lǐng)口,讓她渾身仿佛被冰凍住一般陰寒。
牟婉暇咬牙,只能扶著馬嘉祺轉(zhuǎn)身離開。
張真源走過來,輕拍她肩膀:
張真源夏夏,這就是你拼命找到這兒想要見到的么?
林江夏我就不信,他真忍心趕我走。
林江夏抬起眸子,面頰上滿滿都是倔強(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