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兒低著頭,眼睛有些模糊,只看見一雙精巧的藍(lán)色鴛鴦紋寶石繡鞋,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誰。
“求公主,饒了奴婢母親吧,奴婢知錯了,奴婢什么也交代清楚了,真的是太子妃指使奴婢的,不然奴婢怎敢如此行事?。∨緯?cè)妃娘娘下手,也是想保護(hù)奴婢的娘!還望公主念在奴婢母親年事已高,老弱病殘的,讓她安享晚年吧?!?/p>
鳶兒的聲音已經(jīng)透著虛弱,還有一股無奈與倉惶,她和母親的命掌控在這些皇家人手里,她知道自己害了側(cè)妃,是沒有好下場了。
齊蓮?fù)撕髱撞剑⒅@個受了刑的婢女:“本宮也沒辦法,你還是趕緊交代清楚吧,坦白從寬,沒準(zhǔn)還能放過你母親?!?/p>
齊禹直接開口:
“你是必死無疑,至于你母親的命,取決于你!本殿已經(jīng)派人去你家捉拿你母親了,你何時開口,你母親何時從大牢里出來。待側(cè)妃醒來,親自處理你!”
鳶兒猛地抬頭看向太子,又猛地磕了幾個頭,凄厲地說道:
“求太子殿下饒命,奴婢什么都交代了,奴婢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只求一死,饒了母親性命!”
話音剛落,女子便倒地不起,從額頭迸濺出的鮮血在她周圍灑落,星星點(diǎn)點(diǎn)濺在齊蓮的鞋面前端。
似乎老天爺也變了臉,剛剛還是春光乍泄的好風(fēng)光,轉(zhuǎn)眼間便是陰云密布,恐怕不久之后便會下雨。
……
延平坊,國都陽城一處平民百姓的聚集區(qū)域,有一院落外面圍滿了人。
“哎呦,你們不知道,這鳶兒娘那叫一個倒霉,夜里起來喝水,一頭栽倒在地上,死的時候下半身還在床上。”
“真的假的?這官兵都把這里圍起來了,不會是小偷行竊被發(fā)現(xiàn),把她給謀殺了吧?”
“那當(dāng)然不是,我們這延平坊都是些平民百姓,誰家不窮?哪個賊要光顧這里?”
“就是就是,二婆你就是整天疑神疑鬼的,她家鄰居半夜可沒聽到動靜?!?/p>
“聽說她家鄰里王嬸兒今兒見她家門一直緊閉,還以為是她出門了,后來啊,王嬸兒才想起鳶兒娘風(fēng)寒好幾天了,一直吃藥呢,哪會出門?”
“對對對,我聽說就是王嬸兒發(fā)現(xiàn)的人沒了氣息,還報了官?!?/p>
“喲,我說怎么聽到有女人的驚叫聲,嚇?biāo)纻€人咯!”
“喲,錢婆子,你還能被嚇到?官爺已經(jīng)封鎖了她家,聽說并沒有旁人的痕跡,就鳶兒娘一個人在家。這事已經(jīng)定性為意外死亡 ?!?/p>
“這鳶兒小小年紀(jì)就克死她爹,如今她娘也死了,一點(diǎn)都不吉利,這以后她如何嫁人???”
“哎,別這樣說,鳶兒娘得了風(fēng)寒,半夜口渴下床時,沒有力氣也沒人照顧,這才出了事。這關(guān)鳶兒丫頭什么事?”
“這娘倆也不易,這鳶兒娘死了,鳶兒那丫頭怎么辦?”
“哎,這倒是,不過聽說鳶兒在哪個富貴人家做婢女好多年了,不?;貋??!?/p>
“怪不得老子娘出了事兒都不出現(xiàn),估計(jì)還不知道。說起來,我倒是從沒見過這鳶兒。”
“我也是,就聽她娘常常念叨她女兒……”
太子親衛(wèi)聽著眾人的聲音,握緊劍柄,他抬頭看了一眼烏黑的天空,他們……來遲了!
“轟隆轟隆……”
雷聲響徹云霄,大雨傾盆,剛剛還聚集八卦的人們,轉(zhuǎn)眼間都奔回了家。
還在叫賣的小販們也趕緊找地方避雨,亭臺樓閣里聚滿了躲雨的書生小姐們,客棧迎來了一波想等雨停的行人。
可惜,這場春日大雨連下三天,都說“春雨潤如酥”,這雨滋潤了萬物,也將青石板上的血跡洗刷干凈了。
日子一長,延平坊的人,誰還會記得鳶兒一家?
只?;膹U的小院被房東收回時的幾句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