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宜揉著朦朧的雙眼，還沒從酣甜的睡夢中緩過來，愣著眼看漆黑夜幕中的花火。

曹琴默也是抬頭，心中難以名狀的悲傷。不知不覺又是一年。后宮的女子就如這煙花，絢爛得給人一種長久不滅的感覺，卻在瞬息間說沒就沒了，只留下寂靜的天空。

富察貴人說的很對，曹琴默無家室、無美貌、無特長、無法繼續(xù)生育、黑歷史一大堆，能有今日，算是幸運。只要皇帝是個正常人，就不可能寵愛曹琴默，她只能在幾方勢力的夾縫中求生。

音袖見曹琴默出了神，叫到：“娘娘?！?/p>

曹琴默垂了眼眸，言：“走吧?！?/p>

回到了鐘粹宮已晚，明日正月初一，六宮拜見皇后太后的禮儀是不敢怠慢的。曹琴默安頓好溫宜就歇下了，不料卻是孤枕難眠，想起宴席上祺貴人的刻薄言辭，心口的氣就難以平復。從前一起忍到現(xiàn)在，難道將來還要繼續(xù)忍下去嗎？

“不，不能再忍下去了，誰都不能傷害我的溫宜，皇上也不行！”曹琴默咬牙自語，攥著被子，快到天亮時才入了眠。

第二日曹琴默晨起時，因昨夜睡得少，眼下烏青明顯，施了好一陣脂粉才看不清痕跡。

錦心拿一件藏藍色錦緞繡迎春宮裝替曹琴默換上，曹琴默瞥見前日翻看的賬本還丟在桌上，問道：“怎也不收起來?！?/p>

錦心道：“都是奴婢不好，昨日除夕事多，忘記整理屋子了。”說罷，便要去收。

曹琴默道：“算了，擱那吧，待會兒請安回來，我再看一會兒?！?/p>

錦心邊答應著，邊幫曹琴默系著斗篷的絲帶。

“走吧，新年頭一天，別遲了。”

眾妃在皇后處請過安，又忙與皇后一同到壽康宮向太后請安。

曹琴默來壽康宮并不勤，記得上次來還是烏雅婉柔初入宮的時候。壽康宮正殿的萬壽石是皇帝孝敬太后的，石形龐大，大若一株榕樹，看似肆意生長，卻顯灑脫自然，擱在這壽康宮的院子里，也不覺擁擠，和那欄前深紅的朱漆、殿后濃密的綠蔭，相輔相成，好似石頭原本就長在那里似的。

且說皇后與諸位嬪妃按著禮儀規(guī)制排成陣型，恭候太后之命。待竹息姑姑道：“眾小主入壽康宮覲見”這才進到室內。

太后身體并不十分健朗，帶著病氣也不時常見嬪妃，多半都是在側殿安息殿傳見。今日太后著暗色錦綴衣，梳著藏藍釵鈿，不甚華貴，卻十分莊重，精氣神也也比往日要好。

嬪妃依次按位分高低拜見太后，之后各自入座，又聽殿外太監(jiān)唱道：“皇上駕到。”

皇帝穿著明黃色龍袍，想必是剛下朝，向太后請安：“兒子給皇額娘請安。恭賀皇額娘新春大吉?！?/p>

眾妃又參見皇帝，這才坐定。

皇帝道：“這幾日天氣愈發(fā)冷了，皇額娘的身子如何了?！?/p>

太后道：“左不過是老樣子，那些藥還是繼續(xù)吃著?！?/p>

齊妃笑道：“太后娘娘今天氣色好，一點也看不出病氣?！?/p>

太后道：“大年初一，人總不能病懨懨的。春天到了，‘一年之計在于春’；你們都還年輕，要多為皇帝綿延子嗣?！?/p>

眾嬪妃：“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