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欣年小妹妹,姐姐拿這個和你換好不好?
走廊上,少女認真地看著馬嘉祺那只手沉默了一會,就往不遠處一個正在蹲在盆栽旁扎著麻花辮的小女孩走去。
馬嘉祺依舊靠著墻,被觸碰的腕間還繞著少女的香氣。
他看著穿著病號服的少女微笑著和小女孩交流著什么,最后取下手腕上的一個奶黃色編織的小皮筋,上面是一只編織的奶白小熊。
然后換回了一個很小的袋子。
少女摸了摸小女孩的臉,笑著道謝。
顧欣年看了看還在打掃走廊的清潔工,走回到馬嘉祺身邊,微微拉了拉男人的袖口。
顧欣年來這里吧。
歪了歪下巴示意馬嘉祺跟她去安全通道。
很晴的秋天,藍天白云飄落在通道窗口,紅楓似火。
顧欣年打開袋子,掏出里面一排印著淺紫色小鴨子卡通圖案的創(chuàng)可貼。
少女低頭仔細地把創(chuàng)可貼盡可能撕成貼合傷口的大小,然后再一個個纏在男人的骨節(jié)。
嘴里自言自語著:
顧欣年創(chuàng)可貼應該比紗布更方便。
顧欣年而且我也不太會纏紗布,怕纏多了還不透氣。
顧欣年只能簡單處理一下了。
顧欣年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你不包扎,可是還是要處理一下比較好。
少女嘟嘟囔囔的一段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隨著動作輕吐,讓馬嘉祺感覺,換作任何一個人,她都會這么做。
紫色的小鴨子被細心貼在男人骨感的指節(jié),和身穿黑色風衣 挺拔淡漠的男人產生很明顯的違和感。
少女卻好似很滿意地點了點頭,準備把剩下的創(chuàng)可貼放回袋子里。
馬嘉祺顧欣年。
突然一直沒反應的馬嘉祺叫住了她的動作。
陽光刺眼地斜照進來,遮住男人此刻的臉,一身風衣的馬嘉祺淡漠地站著。
馬嘉祺你真的推了沈江籬嗎?
突如其來的發(fā)問止住顧欣年放松的神經。
她能說沒有嗎。
說了馬嘉祺會相信嗎?
說了馬嘉祺會放過慕雨溪嗎?
好像都沒有答案。
在這個注定的對立面上,目前都是死局。
在慕雨溪病情好轉,在她清楚慕雨溪為什么推沈江籬下樓之前,她都不可能拿姐姐冒一點風險。
每個人都有拼命想要護住的東西。
于她而言,慕雨溪就是那樣的存在。
顧欣年那你期望聽到什么。
看不清表情的馬嘉祺動了動,貼著創(chuàng)可貼的手輕撫過少女顫動的睫毛,劃過鼻尖,最后停在少女第三根肋骨的地方。
停住。
指尖隔著柔軟的布料,好像觸碰到緊繃的少女跳動的心臟。
馬嘉祺輕輕用指尖勾了勾。
一個身處這樣境地還能給曾經傷害她的人處理傷口的人,她到底生了一顆怎樣的心臟?
這樣的人,真的殺得了人,推得了自己的朋友下樓嗎?
起碼這一刻,馬嘉祺是看不懂的。
在少女忍不住拍開那只手的時候,馬嘉祺終于收回了手。
陽光移開,顧欣年終于看清了馬嘉祺的表情,依舊是那副淡漠的表情。
馬嘉祺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他期望什么,期望一個他也有些抗拒的結果。
因為一旦那個結果實現(xiàn),只會讓曾經的自己無地自容。
馬嘉祺但我期望證據所指向的真相。
馬嘉祺垂下眼不再看剛才讓他瘋狂動搖的少女,卻在離開前抽走女孩手里剩下的創(chuàng)可貼。
馬嘉祺這些也給我,沒意見吧?
不等顧欣年答應,翻飛的衣角已經裹挾著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走了。
顧欣年哈……?
顧欣年覺得莫名其妙。
被觸碰的地方還有男人指尖的溫度,微涼。
第三根肋骨,是心臟。
他究竟想到了什么?
顧欣年想不明白。
這或許就是她內心深處懼怕馬嘉祺的原因。
這個人不像劉耀文討厭和厭惡直接寫在臉上,不像嚴浩翔花心風流到顯露弱點,更不像宋亞軒真摯什么都看得明白。
他總是可以一副淡漠的表情做著撩撥的動作,不見山不見水,讓人難懂。
上一秒可以救你,下一秒也可以拽你進地獄。
就像今天,他看似問了問題,卻沒有要一個答案。
這樣的人,怎么不叫人害怕。
他連情緒都是克制到平靜的。
******
劉耀文要走了?
劉耀文攥著手里一只小小的泛著點舊色的小羊手工編織掛件,靜默著看著看著,就注意到朱志鑫從510附近進安全通道準備離開的動作。
朱志鑫抬起頭看了劉耀文一眼,他應該是剛看完小籬姐姐不久。
朱志鑫我姐還好吧?
朱志鑫走近劉耀文,拍了拍劉耀文的肩。
要說幾個月不見,誰的變化最大,朱志鑫想應該是劉耀文。
那個原本笑起來還有嬰兒肥的丸子娃娃,半年間抽條挺拔,特別是他的小籬姐姐出事之后,眉眼淡下來看著人的時候,還不知不覺染上了一股鋒利的壓迫感。
說起來如果不是他的小籬姐姐出事,朱志鑫還不會知道,劉耀文竟對他的小籬姐姐有那方面的意思。
主要是從小到大,在他跟著沈江籬去寧城認識顧欣年之前,他,劉耀文,沈江籬可是搗事三巨頭。
劉耀文實在是屬于從小被沈江籬欺負長大的。
以他對劉耀文的了解,劉耀文喜歡一個人一定是熱烈到奮不顧身的,怎么會忍這么多年還能讓人看不出來。
要是喜歡他小籬姐姐,劉耀文應該老早就明里暗里表現(xiàn)出來了。
可偏偏不止他,連丁哥馬哥他們都不知情。
劉耀文把手里的小羊鑰匙掛件小心放回一衣服口袋,才抬頭應了一聲朱志鑫。
朱志鑫挨得近,也就看到了那個讓劉耀文發(fā)愣的東西。
一只白色的小羊,也是編織出來的小玩意,只不過手法有些發(fā)拙,很明顯的針線歪歪扭扭,小羊的臉上還掛著兩坨粉粉的腮紅。
實在不像劉耀文自己的東西。
朱志鑫看著那個被劉耀文小心收好的小羊,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那樣的東西,那樣的編織手法。
對他而言有些過于熟悉了。
END: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