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倆歡歡喜喜的用完了飯食,抱著說了許久的貼心話,眼見著時候也不早了,約莫著趙禎應該不忙了,苗賢妃就讓人帶著月姮前往福寧殿去請安。
到的時候,趙禎剛送走了一批大臣,也有空閑,與月姮說了好一會兒的體己話。
“姮兒此去李國公府,可是鋒芒畢露啊,外祖父在宮里都聽到了,外人對你的傳頌?!壁w禎并不覺得月姮才四歲多就聲名鵲起,有什么不對,細心交代道“可你要記住,不得恃才傲物,否則害人害己?!?/p>
月姮點點頭,表示記住了,“外祖父,姮兒在李國公府這一趟,很不枉此行,有伯父的辛苦教養(yǎng),也有血親的冷漠無情?!?/p>
回想在李國公府住的這段時間,月姮心中感慨萬千?!皧瑑弘m然此生父母緣淺,親緣淡泊,可有外祖父外祖母苗祖母和伯父,倒也不覺得傷心,但…當真正面對的時候,才發(fā)覺…”
“唉…”月姮說的是事實,趙禎也無法安慰,抬手摸了摸眼前幼兒的頭發(fā),嘆道“李國公府的事,外祖父知道的,所以是苦了姮兒了。”
趙禎如今是越發(fā)后悔,照顧李國公府的方法有千萬種,為何自己非要選了最難的一種,徽柔自小嬌寵,性子倔強,而李瑋雖然老實,心中歡喜她,可礙不住楊氏粗鄙上不得臺面,又有兒子愚孝至極。
兩廂碰撞之下,如何能夠安好,如今竟是連帶著月姮都不受他們母子待見,什么腌臜事,都要誣陷姮兒…
“以后回了宮,就見不到他們了,姮兒不用怕了,外祖父會給你撐腰的。”
月姮心中暖意潺潺,卻又無可奈何:外祖父,前世您也是也我撐腰了半輩子,可風云突變,一切都成枉然。
“姮兒知道外祖父疼我,可是姮兒不想只依附他人過活,我的人生是自己的,若想不受苦楚,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行,不然便只是鏡花水月,一戳就破?!?/p>
月姮跪倒在趙禎面前,抬起臉神色認真的說道“世間女子都太苦了,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所有人都在教她們要依附別人,但是從來沒人告訴她們,靠自己也能活的精彩。”
“姮兒,你…”趙禎一時語塞。
“外祖父,姮兒不想做女子了,想做男子,做一個自由自在的男子。”雖然她更想說的是,做一個能主宰自己命運的女子,但那樣就太過輕狂了,還是一步一步來就好。
“姮兒,外祖父只是你是在楊氏哪里受了委屈,心里不高興,可這種事怎么可以宣之于口呢?”趙禎突然覺得眼前的幼兒,實在是大膽“男女天注定,你已經是女子了,如何能更改性別呢,更何況你也并非普通人,你是郡主,是這汴京城里最尊貴的女子,以后定會榮寵一生的!”
榮寵一生,身若囚徒,這樣的一生,自己寧愿不要。
趙禎還是不明白,莫說他不明白,就算是跟苗賢妃說,她也不會贊同的,這就是認命的人。
月姮這樣想著,神色越發(fā)堅定,重重的磕了頭,認真的道“姮兒并非一時起意,而是想了很久了,母親她貴為大宋長公主,位比皇太子,可就算如此,她又活的有幾分開心呢,聽說外祖父也曾在母親出生時,對宴相說過,會讓她成為大宋最快樂的女子,可是結果呢?”
“放肆,不許議論你的母親?!碧崞鸹杖?,永遠是趙禎心中的痛,他心中的萬般溝壑,瞬間就沒了力氣:當初既然是我錯了,難道我還要一錯再錯嗎?還要讓她的女兒再踏上她的老路嗎?
聽著他的語氣,月姮心中感慨:果然只要提到母親,就是最好的說辭,既如此那就能進行下一步了,想必這時候外祖父就能用心聽我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