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清和李子君都已經(jīng)換好服裝,化好妝,也熱身完畢了,兩人肩并肩走在走廊上,相對無言。
冰場上的音樂穿過層層墻壁鉆進兩人的耳朵里,沈予清想,這首歌的話應(yīng)該是法國隊的冰舞,而法國隊結(jié)束之后,冰舞短舞蹈也就告一段落了。
“馬上開始了呢…”沈予清率先打破沉默。
“嗯。”李子君附和道。
李子君緩緩抬起手,講沈予清臉頰旁的碎發(fā)別到耳后,“比賽加油?!?/p>
面對李子君突如其來的肉麻,平時的沈予清一定是用力拍打李子君的背部,狠狠給她來一擊并開口“少肉麻了”。
但此時的她,喉嚨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張了張口,卻又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因為她看到了李子君的眼神,是空洞的,黯淡的。
回想起之前聊天提到了有關(guān)“退役”的敏感話題時,李子君總是閉口不談,她那時候的眼神跟現(xiàn)在是一樣的。
“你也是…”沈予清抿了抿嘴,眼神復(fù)雜地看著站在她身邊眼睛看向冰場方向的女孩。
前段時間日本選手淺田真央宣布退役,花滑女單的黃金年齡偏早,自2011升入成年組開始,沈予清已經(jīng)為自己喜愛的花滑事業(yè)拼搏了六個年頭了,面對淺田真央的退役,許多人也開始猜測她是否退役。
但她的回答都是一致的,
“不退役?!?/p>
可李子君面對這個問題時,都是一笑帶過,沈予清已經(jīng)猜到了,她或許…
快退役了…吧
想到這里沈予清露出落寞的表情,但是她也支持李子君的選擇,不管她做什么決定,她都會支持。
沈予清牽起李子君的略微有些冰冷的左手,對她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加油干吧!”
李子君先是微微一愣,隨后又會心一笑,“好!”
“好樣的,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厲害!”沈予清大喊著。
—
可能是因為突然進入場館吸了冷空氣,不過這個場館好像是比平時比賽的冰場都要冷一點,沈予清想,然后下意識伸手扯了扯自己披著的國服。
短節(jié)目選曲《我欲飛翔》,沈予清站在冰面上的正中央,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轉(zhuǎn)三…莫霍克接喬克塔,沈予清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手展開微微保持平衡,連續(xù)后壓步三次,
場地周圍的人在她的眼里走馬燈般快速閃過,模糊的只能看清楚色塊。
感受著滑動時阻力越來越大的風(fēng)打在她的后背、大腿與手臂上,要來了,準(zhǔn)備跳躍動作了,左腳深外刃,右腳刀齒點冰跟著身體的發(fā)力跳了起來。
漂亮的裙邊隨著她的身體轉(zhuǎn)了起來,仿佛恍惚的
白色鏡子上開出了一朵純潔的花。
落冰滑出,轉(zhuǎn)三,交叉,括弧步,內(nèi)勾后外勾,
喬克塔接莫霍克,她逐漸將自己的重心放在右腳外刃,用力彈起身體,后外結(jié)環(huán)三周跳。
風(fēng)吹過她耳邊的碎發(fā),耳邊只有音樂與冰刀割過冰面的聲音,定級步法過后是她的最后一跳,也就是沈予清最拿手的阿克塞爾三周跳。
她直起身側(cè)著向后看去,伴隨著音樂,她看到了坐在日本隊kc區(qū)的羽生結(jié)弦,他正在默默的看著場下的中心,那朵飄浮于冰面之上的雪花。
她看不清他的臉,但卻十分肯定他的視線正纏在
自己的身上。
沈予清穩(wěn)穩(wěn)的落在冰面上,銀色冰刀下面是飛濺起來的冰花,帶出一條仿佛活過來,在透明的冰層上自由游動的銀線。
沈予清高高的舉起雙臂,環(huán)視著所有的人,最后落在某處一點上,全場都為她精彩的表演歡呼,她對著大家,對著這個冰場,深深的鞠了一躬。
沈予清仰著頭滑去場外,大顆大顆的溫?zé)岷顾疇幭瓤趾蟮你@了出來。
羽生結(jié)弦就站在那里,他就站在不遠處,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己。
背景嘈雜的聲音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慢慢消失,周圍的人動作像是被調(diào)了慢速,兩人的眼里只有對方。
“怎么樣?”沈予清問著。
她聽不清羽生結(jié)弦說了什么,只是根據(jù)口型推斷出他所說的話,他說,
“很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