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玨照例背著季霜星的木雕,與沨離跟著朔宗二人踏上了回朔宗的路。
沨離一路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幾次湊到清玨耳邊問她:“你真的要去嗎?要不我們把他倆殺了帶季霜星走吧?!?/p>
清玨有些奇怪:“你不想去朔宗嗎?”
“倒也不是……但那里畢竟是這兩個家伙的地盤,萬一他們想對我們不利呢?!?/p>
“不至于吧,朔宗怎么說也是個修仙大宗?!鼻瀚k還是覺得沨離有些怪怪的。
“好吧。”沨離嘆了口氣,不再開口了。
幾人一路趕到朔宗,清玨看著眼前熟悉的高大山門,內(nèi)心復(fù)雜。
上一世她一直以自己朔宗弟子的身份為榮,可到最后才知道她一直視為親人的師父師兄根本沒有接納過她,這一世更是親眼見證了朔宗的丑聞,讓她對這個曾經(jīng)的信仰產(chǎn)生了極大的改觀。
天色已晚,清衍和清鈴將他們安置在一間小院內(nèi)。
“明日我們將帶幾位去見朔宗長老,到時還請各位幫我們解釋一下事情經(jīng)過?!鼻邂徣崧暤?。
清玨心中稍起波瀾,片刻沉靜道:“好的。”
待二人離開,清玨將木雕放到桌子上,季霜星如一縷輕煙般浮現(xiàn)在她眼前。
“承蒙二位在烏桕村的搭救,如今又麻煩二位護送我到朔宗,大恩大德,我怕是幾輩子也還不完了。”季霜星苦笑道。
“我們救你不是圖你的回報,”清玨認(rèn)真道:“只是如果放著你不管,我問心有愧罷了?!?/p>
沨離慨嘆一聲,懶懶地倒在床上。
她這個徒弟哪里都好,就是一身無處安放的正氣和不求回報的善良讓人不知怎么辦才好。
說來,清玨跟著沨離在人間這八年,還沒沾染上沨離身上半點吊兒郎當(dāng)?shù)牟涣b和痞氣來,也實屬難得了。
“明日我們陪你見過朔宗長老后,就送你走。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不用被束縛。”清玨望著季霜星,眼中有清凌凌的希望。
季霜星也看著她,怔楞地點了點頭。
她從未見過像清玨這樣,不計回報地對別人好的人。
如同冬日里溫暖的太陽,照耀了凍僵的人,但人卻不知可以做些什么來回報太陽,太陽也無需回報。
第二天清衍敲響了他們的房門,神色冷淡道:“幾位請跟我來吧?!?/p>
幾人跟著他一路來到了朔宗大長老的殿內(nèi),清玨看著眼前的老人,眼神暗了暗。
朔宗大長老,也是清衍、清鈴,和前世她的師父。
那個滿頭白發(fā)的肅穆老人正閉眼打坐,清衍上前輕聲喚道:“師父,他們帶來了?!?/p>
老人睜開眼,極具壓迫感的眼神投向師徒二人。
清玨上輩子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眼神,當(dāng)下也只是淡淡地回視。沨離更不必說了,壓根沒跟他對上眼,正四處亂瞟地打量著殿內(nèi)裝飾。
那老人的下馬威沒使成功,冷哼一聲,道:“那個惡靈呢?”
季霜星從木雕內(nèi)現(xiàn)出身來,站在清玨身旁道:“是我?!?/p>
“你說,你才是季霜星,你殺的那個我宗門弟子是當(dāng)初害死你冒名頂替你的兇手?”老人瞇起眼直視著季霜星的雙眼,那眼神如同利劍一般,刺進人的靈魂深處。
季霜星坦然與老人對視道:“霜星所言,句句屬實?!?/p>
老人默然,他有自信,這個小小惡靈沒膽子對著他說謊。
那就太可笑了,他們朔宗收了個心術(shù)不正的冒牌貨,最后要不是正主復(fù)仇殺了她,他們還會被繼續(xù)蒙騙下去。
這會是朔宗最大的丑聞之一。
“我說長老,你們當(dāng)初那個給季霜星信的人呢?讓他出來認(rèn)認(rèn)不就完了?”沨離不耐煩道。
“白長老多年前離開朔宗云游去了,至今未歸。”清衍淡淡道。
若不是如此,他們也不至于被季家人如此輕易就騙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