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聽到各種討論,微微皺眉。
有點生硬。
像是有人刻意在帶節(jié)奏。
仔細觀察下,果然看到,有幾個人,不斷唱著同樣的內(nèi)容,換一個地方,就換一套相似的說辭。
“這十六皇子,有點意思!”楊毅見怪不怪地笑了笑。
這才符合他對皇室后代的常規(guī)認知。
三局兩勝,皇族隊伍已然鎖定勝局。
然而,仙門大會十二年一度,機會殊為難得。
縱使勝負已定,敗者亦可選擇是否進行第三場較量。
許多門派為令門下弟子增長見聞、砥礪修為,仍會選擇放手一搏。
正如方才道明派,明知不敵龍淵國,亦堅持打完第三場,雖敗猶榮,更借此窺得對手幾分深淺。
此番清露寺卻偃旗息鼓,未再遣人登臺。
或許是親歷了朱雀神火焚盡萬物的可怖威能,唯恐再有弟子折損于這霸道絕倫的皇族神通之下。
磨礪和挨打,這是兩回事。
“僅憑這須臾間的神火之威,便已如此駭人……”
葉凌風望著擂臺方向,甕聲甕氣地感慨,
“難怪向芙蓉師叔能在七階中縱橫披靡,幾無抗手?!?/p>
他身為斬妖閣體修一道的翹楚,向芙蓉那座不可逾越的高峰,自然是他鉆研的對象。
可越是探究,越是心驚。
那威震八荒的朱雀烈陽法身,根本就是為她一人量身定制的絕學,旁人絕無復制的可能。
而那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朱雀神火,更是唯有頂尖神火命方能孕育的天地造化。
向芙蓉的一身通天修為,歸根結(jié)底,唯“天賦”二字足以囊括。
純粹到近乎蠻橫的天賦,毫無汗水的堆砌,更無半點可供后輩借鑒的余地。
葉凌風最終也只能無奈放棄,另覓他途。
楊毅聞言,下意識地又瞥向身旁的趙天風。
怎么觀賽一日,愈發(fā)覺得這位老閣主能活到今日,實屬不易?
趙天風依舊回以那標志性的悠長嘆息:“唉!”
楊毅道:“師叔,請問這同為朱雀神火,彩虹一般的朱雀神火,與我?guī)熥鹉欠N熾烈鮮紅的火焰,有什么區(qū)別?”
趙天風解釋道:“向晴修煉的火焰之道,是返祖之道,一旦七色匯聚,再接受鳳凰傳承,就能從朱雀神火,徹底蛻變成鳳凰真火。
“而鳳凰真火的強大,不在于溫度,而在于它其中蘊含斡旋造化的神通,蘊含著源源不斷的生機與創(chuàng)造力。
“嗯……也代表著,強大的生育能力?!?/p>
他的目光,隱晦地看了眼楊毅。
生機?生育力?
楊毅嘴角抽了抽。
老皇帝讓向晴修煉這個,不會是計劃好了讓向晴聯(lián)姻吧?
趙天風轉(zhuǎn)而又道:“至于烈陽鮮紅的朱雀神火,則是最為純粹的朱雀神火,代表著朱雀焚天煮海的神威,它的核心就一個字,熱!”
這就很好理解了。
前者是為了追求更多可能,威力略有不足。
后者是為了追求極致的溫度和殺傷力。
葉凌風眼睛一轉(zhuǎn):“也就是說,這個向晴會更好對付?”
“恰恰相反!”
趙天風微微搖頭:“如果不能一瞬間決出勝負,那么擁有彩虹六色的朱雀神火,能提供源源不斷的力量,要是持久打下去,沒有人耗得過九公主?!?/p>
眾人心神一凜。
南宮明月道:“得速戰(zhàn)速決??!”
“也不是這么說!”楊毅回了一聲,看向遠處:“九公主的火焰之道,修行精深程度,遠超十六皇子。
“論溫度,哪怕溫度不是自己的特長,她因為火焰之道足夠深,我能感應(yīng)到,她的溫度比十六皇子的朱雀神火還要高?!?/p>
趙天風滿意點頭,道:“就如同人人都說水克火,可當火勢夠強,水也克不了火焰,反而會助長火勢。
“實力的強大,不能用幾個特性就一概而論。
“遇到向晴,不要以為她生機見長,就覺得她威力不足,不然會吃大虧。”
“弟子明白!”葉凌風拱手。
……
首日擂臺大戰(zhàn)落下帷幕,無數(shù)觀眾仍覺意猶未盡。
如同往年慣例,仙門大會首日賽事最為密集緊湊,自然看得最為酣暢淋漓。
一日之間,黑馬迭出,冷門頻爆。
某支在燕都聲名赫赫的勁旅,竟敗于某個名不見經(jīng)傳、來自窮山惡水的小門派之手。
此等軼聞,每每上演,必將成為此后十二年間,燕都茶樓酒肆里經(jīng)久不衰的談資。
當了一日看客的楊毅,一散場,便匆匆趕回。
他尚有要事待辦。
昨夜燕都城郊那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確然引發(fā)了坊間熱議。
監(jiān)國府介入調(diào)查后,對外宣稱劍靈山遭逢一對盜賊光顧。
此二賊膽大包天,竟將某種威力奇詭的法器投入鑄劍爐中,引發(fā)劇烈爆炸。
劍靈山主張炎恕受輕傷,其弟子陶季則傷勢沉重。
而那對盜賊趁亂席卷了劍靈山內(nèi)諸多珍稀煉材與神兵利器,其手段之狠辣刁鉆,令人發(fā)指。
可嘆劍靈山上下,竟無一人看清二賊真容,通緝懸賞亦無從下手。
縱使監(jiān)國府事后動用“光蜃幻景”秘術(shù)回溯現(xiàn)場,所見亦不過是兩個裹在寬大黑袍中、行蹤飄忽的鬼魅身影。
連男女都無法分清。
最終只能斷定,此二賊定是經(jīng)驗老道的慣犯。
仙門大會期間,本就是燕都盜匪最為猖獗之時,百姓對此早已司空見慣。
加之此次遭殃的乃是宗門,與普通民眾干系不大,這場爆炸的風波很快便被次日更為火爆的仙門大會所淹沒。
再無人問津。
在這無人矚目的角落,楊毅悄然潛入了“天元絕味”酒樓。
他選擇翻墻而非走正門,只為避人耳目,不欲旁人知曉自己與昨夜之事有所牽連。
至于潛入的難度?
呵,連鎮(zhèn)店之寶“百色神刀”都能被盜走的酒樓,難道失竊之后還能指望它銅墻鐵壁不成?
上得二樓,楊毅不再遮掩行跡。
迎面遇上韓三味的一名弟子,便請其代為通傳求見其師。
那弟子認得楊毅曾隨監(jiān)國府前來查案,不敢怠慢,立時入內(nèi)稟報。
不多時,韓三味拖著那副因失刀而顯得沉重哀傷的身軀來到楊毅面前。
當楊毅亮出那柄失而復得的寶刀時,這位燕都名廚渾身劇震,激動得幾乎要當場跪拜下去!
楊毅眼疾手快,一把攙住他。
倒不是怕韓三味行此大禮,而是……
任何去吃飯的人都應(yīng)該知道,得罪誰也別得罪廚師,當心對方在你菜里隨便加料。
不清楚韓三味的真實性格的情況下,還是客氣一點,你好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