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益被阿起和阿飛毫不留情地架出了牢房，鎖在了審訊房里的刑架上。

眼看受制于人，罪證確鑿的證據(jù)也落在了別人的手上，凌益卻沒有一絲慌亂的樣子，有恃無恐地看著面前一臉冷意的少年道：

“子晟，我是你的親父，你還要對我動刑不成？”

凌不疑早就差人把廷尉府中的人給清了一遍，他見凌益如此得意洋洋的樣子，遂也不再忍耐。他看著凌益的眼睛，一字一句揭破了這么多年的真相：

“姑父，沒想到你這么些年來依舊不認(rèn)得自己的兒子。”

凌益瞳孔一縮，盯著凌不疑那張棱角分明的臉，竟然越看越像是霍翀，可外甥像舅也是有的。他不肯相信凌不疑的話，遲疑地問道：

“你這話，什么意思？子晟，你就如此恨阿父嗎？為了殺我竟然不惜否認(rèn)自己的血脈，你以為這樣做，你就不會惹來朝中之人的非議了嗎？”

凌不疑冷冷笑了一聲，當(dāng)年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卻不知道，現(xiàn)在又不敢相信。凌益身上欠的債不僅僅是霍家的，還有他那個病弱可憐的表弟——真正的凌不疑的！

“當(dāng)年阿貍拿了兩個杏子來和我換了衣服，偷偷溜出去玩，而我?guī)е幼恿镞M了阿父的書房里，躲在一旁的書櫥里，把你做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等我出去，只看到了穿著我的衣服，被掛在城頭上示威的阿貍，還有為了保護我而認(rèn)我做阿貍的姑母！凌益，你真的還要我把事情都說出來嗎？”

凌益的眼神急劇變化，從不可置信到痛苦萬分。阿貍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孩兒，他竟然親自讓人殺了阿貍，還掛在城頭幾天以示眾人。怪不得這么些年來，凌不疑對他如此憎恨，毫無父子親情。

“啊——我的阿貍啊——”

凌不疑看著凌益崩潰萬分的樣子，心中卻始終冷漠?，F(xiàn)在看著如此疼愛阿貍的樣子，可若是真的愛阿貍，又怎么會認(rèn)不出阿貍來？眼下不過是覺得凌家自他這里斷了后罷了。

凌益痛苦之后就開始癲笑，竟不知道眼下是哀嘆他的阿貍，還是該哀嘆他自己的命運。

凌不疑漠然地看著凌益崩潰瘋狂，等人稍作冷靜便開口問道：

“你當(dāng)年勾結(jié)蠻兵的事情罪證確鑿，文書大人們都親自對比過字跡了，都是出自你之手，你是逃脫不了了。不過——”

凌不疑想起那時南枝對彭坤說的話，便借來用道：

“你還可以趁此多說些真話，拖著你之前不敢說的同伙，一起步你的后塵。比如，小越侯?！?/p>

凌益聽到小越侯三個字，驚詫地眉尾微挑，聲音嘶啞道：

“沒想到，你已經(jīng)查到他的頭上了，看來真的是追得夠緊的啊?！?/p>

凌益自然樂得多找一個墊背的，更何況這些年來小越侯用當(dāng)年孤城的事情做把柄屢屢威脅他，他早已經(jīng)心懷怨恨。他幸災(zāi)樂禍地笑了幾聲，緩緩道：

“小越侯當(dāng)年是來孤城救援過，可是被我派人給殺了，只不過漏了一個人，被他發(fā)現(xiàn)了城中的慘狀。我想著要迎來一場惡戰(zhàn)，沒成想小越侯竟然不肯進來，自己不肯進來也就罷了，還給老乾安王送信也讓他暫緩救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