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一身本事,本該建功立業(yè),馳騁沙場?!?/p>
南枝嘴邊帶著淺淺的笑,眼中卻漸漸涼下來:“為何偏要把自己當做一條任人驅策的狗?”
“你!”
燕小乙的眼中,南枝從來都是柔弱又溫和的,是一朵從不傷人,也無力保護自己的嬌花,和瘋狂狠厲的長公主決然不同。
但此時,他竟也在南枝的身上看到了那么一絲果決冷寒的意味。
以致于,他半晌都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哥哥能活下來,不止長公主一人的恩德。還有拼力護著你的父母,他們用自己的身軀為你博了一條生路?!?/p>
南枝的語氣又軟下來,似也看到了當日橫尸遍野的燕家村:
“我們能多一條命,重生一場,不該用來做這樣的事情。你即便不去建功立業(yè),成為舉世聞名的大英雄,即便不去追殺當日屠村的幕后真兇,也該好好的,按照自己的意愿活成一個人?!?/p>
活成,一個人。
燕小乙握緊了手中的弓箭,隔著漫天飛沙和南枝對望。
可他的前半生,都只想活成長公主手中的一把刀。
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漫無目的地活著,如今卻有人嚷嚷著,讓他也活成一個人。
他自然可以嗤之以鼻,可這人是他的妹妹。
燕小乙沒有說話,只靜靜勒住了韁繩,轉身沉默地朝著來時的方向去。
只是臨走,突然抬弓射箭,救下了那幾個莽撞的老兵,帶著他們一起離開了這里。
一場鬧劇,只剩下一個傻呆呆的郭保坤還立在當場。
范閑呲著慘白的牙齒朝他一笑,嚇地他一個哆嗦,卻不肯退讓。
***
回去的路上,范閑有些想念在家看孩子的滕梓荊。
滕梓荊那張冷臉,最適合來炮制郭保坤。
肖恩勸走了上杉虎,回來的時候正見這孩子嘟嘟囔囔地忙著配藥。
他越看越覺得這像是自己的小孫子,那個被陳萍萍抱走,當成棋子一樣利用了十六年的孩子。
“你之前說,你在儋州長大,才回京城,就一路升到了監(jiān)察院提司,還得了送使團領隊這樣的要職?!?/p>
肖恩邊說邊試探:“按理說,你這樣的人物,監(jiān)察院應該好好護著。可方才,監(jiān)察院的黑騎全都撤走了。你覺得,陳萍萍是真的在意你嗎?”
范閑雖然心中懷疑,卻是半分也不肯露出來的:
“前輩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這馬上就要進北齊了,你又沒跟著上杉虎走,只怕你不好過啊?!?/p>
他說著話,卻看向了郭保坤,那廝正黏在南枝身邊,不知說些什么,義憤填膺的模樣,想來也不是他的好話。
肖恩只覺得范閑那些話是在關心他,甚至還好心情地一起看過去:
“你喜歡她?”
范閑點頭,“是啊?!?/p>
肖恩覺得牙疼了。
之前沒發(fā)現(xiàn)這娃是自己孫子的時候,他只覺得帝師是欺騙這小子感情也好,是把這小子當做人質也好,總之是讓陳萍萍和費介痛苦的事情。這倆老貨痛苦,他就開心。
但如今,這小子八成是他親孫子,肖恩就沒那么樂觀了。
半晌后,他嘆口氣:“膽子挺大,隨我?!?/p>
范閑莫名其妙,“你臉也挺大?!?/p>
***
夜色沉沉,肖恩依舊盤坐在馬車里。
忽而,車簾被輕輕拂開,外面的侍衛(wèi)也不見了影子。
南枝躍步踏進來,手上還提著一壺清酒:
“我見你留了記號,想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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