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不信啊?!?/p>
南枝瞅著范閑鼻尖上的一點小痣,在燭光下看地人格外手癢,于是她直接用手指點了上去:
“穿越者嘛。大都向往權(quán)貴高位,偏又一副閑云野鶴似的清高模樣,看淡所有名利和錢財似的。他們向往做皇帝身后的助力,也向往功成名就后,能帶著無數(shù)金銀和美人歸隱山林,云游四海。只在江湖上留下巍峨神奇的傳說,證明,他們曾經(jīng)來過。
美名其曰,風(fēng)光退休?!?/p>
這話好像一字字一句句都正中范閑的想法:
“你真不是在刻意針對我嗎?”
他把臉鼓成了包子,才入京時,他就想富貴悠閑地過一生來著。即便如今,知道了仇人和恩怨,被慶帝和陳萍萍當(dāng)做棋子擺到了棋局上,他也從沒想過做什么勞碌的皇帝。
“那你別對號入座啊?!蹦现吡寺暎掷^續(xù)侃侃而談:
“葉輕眉當(dāng)時也是這么想的,她選擇了道貌岸然的李云潛,作為朋友和知己、甚至愛人,輔佐他。
我呢,選擇了北齊,扶持一個不得不依附我的皇女,登基為帝。我妄圖做她的老師,讓她從小接受我的思想熏陶,讓她成為我的傳人,用現(xiàn)代思想去治理國家。
然后,我們都失敗了?!?/p>
南枝看向范閑,他正陷入眸中不知名的震驚里無法自拔:“你知道,這說明了什么?”
范閑怔怔的:“這說明,說明……北齊小皇帝是個女的?!”
南枝敲了敲范閑的腦袋:“這說明,借他人之手實現(xiàn)理想愿望,哪有自力更生來得牢靠?永遠(yuǎn),不要把希望寄托到別人身上!”
范狐貍險些被敲暈,他聽南枝用教導(dǎo)主任的語氣提問:
“現(xiàn)在說說,你有什么理想?”
范狐貍試探道:“我要做慶國第一重臣?”
“嘿!你個不開竅的!”南枝又點了點他:“你還不如做未來大陸第一女帝的第一帝君呢!”
范狐貍開竅了,只是還有點不好意思:
“我如果幫你打慶國,是不是有點胳膊肘往外拐?”
南枝捧住他的臉:“這皇位上坐著誰都是一樣的,除了我們兩個?!?/p>
范閑眼睛閃了閃,聽了這么多過往,他若是還不懂這道理,反倒該是個傻子了。
夫妻二人詳談一番,終于坦誠相見,也終于能齊心協(xié)力。
可外頭的天,卻漸漸從晌午,溜到了下午,烤魚的味道都散了。
范閑的手?jǐn)R在門把上,突然一頓:
“陳萍萍……他,他們,和你的死,有關(guān)嗎?”
即便范閑垂著頭,南枝依然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忐忑的情緒。
她牽住他的手,無奈道:
“你瞧,你和那時的我們一樣,都太容易相信別人。陳萍萍是普天之下,都知道的心機(jī)深沉,你卻總覺得他是個可憐又溫柔的老頭子?!?/p>
范閑也不知道為何,或許陳萍萍就是有這種讓人輕信的人格魅力,也或許,陳萍萍對他當(dāng)真不錯。
“放心吧,他或許有所察覺,但絕不會參與其中。”
南枝十分篤定:“那時,小葉子還沒死呢。以小葉子對我的在意,他若對我動手,小葉子定會與他反目成仇?!?/p>
范閑板著臉,這口老婆和老娘的狗糧,他拒絕!
門扉打開,天光明亮,微風(fēng)清涼,他正好瞧見李承澤百無聊賴,和四顧劍一起蹲在石階上吃葡萄。
范閑那股壓下去的酸勁又上來了:
“我來時,你與他說什么修書匠?”
聞言,南枝抬頭看向不遠(yuǎn)處,正好與李承澤觀望的目光對上。
剎那間,她好像看到了那夜摘星樓頂,放浪不羈,心存死志又兀自掙扎的可憐人。
不,那是一只不甘又靡艷的厲鬼。
和他對上的人,要么與他共沉淪;要么,在他的手下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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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菌感謝【樊月惜】點亮的一月會員,專屬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