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肅來時信心百倍要速戰(zhàn)速,可卻被溜得到處跑。
這些焉州兵竟然不正面迎敵?
行軍分散得很,一會兒出現(xiàn)在河灘,一會兒又出現(xiàn)在山林,最后又在山谷中冒頭。
李肅追出了火氣,一頭扎進(jìn)山谷里,正好中了陷阱。巨大的石頭從兩側(cè)滾落,驚雷似的把人和戰(zhàn)馬都碾壓成泥。
又有箭矢飛射,防不勝防。
李肅靠著人海戰(zhàn)術(shù)九死一生,推開身上護(hù)著他的士兵,目眥欲裂地看向山谷兩側(cè),不過只有一百身著鎧甲的精兵,剩下的數(shù)百人,不過是些孱弱破爛的流民。
那些流民痛恨地瞪視他,手邊有什么,就掀起什么往下扔。
“呸,哪怕女公子不給我飯吃,我也是愿意追隨女公子來殺這賊人的!他路過我們村,說是吃飯喝水,竟然屠了我們?nèi)?!?/p>
“我本是焉州人,焉州和巍國交好,我便在兩邊行商做些小買賣,他不僅搶了我們的貨物,還殺了我們商隊!”
“啊——我那日上山砍柴躲過一劫,下山的時候,全家都死了!我那尚在襁褓的幼兒,他們也沒放過!我跟你們拼了!”
群情激奮,幾個流民帶頭沖下去。
南枝阻止:“不可,快退——”
他們畢竟不是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也不知什么令行禁止的軍規(guī),滿心都是同歸于盡的仇恨。
沖下去時,同樣失去了同袍的邊州兵抬起長槍,狠狠刺進(jìn)流民的身體里。
鮮血汩汩,灑在邊州兵的臉上。
邊州兵抽槍,流民的尸體便滾落下去,和那些被亂世和箭矢殺死的邊州人混在一起。
肢體交錯,鮮血交融。生前仇敵,死后同穴。
南枝出聲的同時,李肅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她。
她在一眾成年男子中實在太好辨認(rèn)。
“哪來的黃毛丫頭!”李肅冷笑一聲:“你是誰家的女公子?”
南枝站起來,原本繁復(fù)的紅裙束縛雙腿不便行動,她早就換成了如流民一般的短打。
她吩咐親兵:“帶他們離開?!?/p>
罷了,她揚(yáng)聲對李肅說:“我是魏家幼女魏瓊,來取你項上人頭!”
剎那間,她彎弓射箭,箭矢飛去。
“走!若不走,我現(xiàn)在便自刎于此?!?/p>
親兵無奈,護(hù)著幾百流民,頃刻藏進(jìn)山林中,往之前找到的小路山道而去。
鐺——
箭矢被盾牌擋住。
李肅毫發(fā)無傷卻震怒非常,他冷笑道:“好,不愧是魏家人,竟然一身做餌,保護(hù)那些卑賤的流民。
我這便擒住你,把你捉到陣前殺給你父兄看!”
山谷陡峭,不易攀爬。
他們費勁地疊爬上來,那小女孩已經(jīng)不見了。
“給我搜!”
李肅恨聲:“搜不到,就放火燒山!把她燒死在這兒!”
?
可這片山林是天然形成,是巍國和邊州之間最長最大的山脈,如何燒得完?
李肅收到了魏典從容郡發(fā)兵的消息,便更急著馳援戰(zhàn)場,只留下一伙人繼續(xù)搜山。
三日后,山雨突至,南枝在荒蕪的山道上遇到了一架華貴的馬車。
馬車?yán)锏?,是個文弱少年,羽扇綸巾,虛有其表。
讓她輕易用匕首抵住了脖子。
“我這條命雖然貴重,但你劫持我,對李肅來說一點用都沒有哦?!?/p>
少年被匕首抵著,卻談笑自如:“我乃膠東袁慎,魏家女公子,我可以助你?!?/p>
南枝思索一瞬,想起這個膠東袁家了。
前朝響當(dāng)當(dāng)?shù)氖兰?,祖上幾次位列三公。只是文臣,手上并未兵?quán)。
后來舊朝破敗,各州混戰(zhàn),袁家便隱居世外,從不參與此種糾葛。
如今,竟然來了兩方交戰(zhàn)的邊境?
豈非更有圖謀?
“你知曉我的身份,也知道李肅在找我,竟還說要助我?為何?”
南枝端看袁慎的眉眼,此人生的長眉俊目,膚色白皙,還沒說話便先笑了三分,笑起來時雙眼彎彎,似一泓清泉。
山林中有風(fēng),把他身上松柏似的熏香吹得繚繞。
南枝懷疑他坐著的草墊都熏了香。
而她,在山林飛奔了三日,再不洗洗,都要臭了。
香噴噴的狐貍公子笑著說:“因為我會相面,看出女公子將來必定不凡,我想提前討好女公子。”
南枝瞇眼看他,狐貍公子眼眸一轉(zhuǎn),眼波流轉(zhuǎn)間像是勾引人,他說:
“況且,女公子若再往前逃過去,或許就要碰上之前那伙流民。女公子也不想再牽累他們吧?”
南枝聽到這話,心頭微動,收了手中的匕首:
“好,我相信你?!?/p>
“當(dāng)真信我?”
狐貍公子當(dāng)即讓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車夫掉頭:“若信我,我便把你送到李肅那里,去做投名狀?!?/p>
“!??!”
南枝激動之下出手,在狐貍公子頸側(cè)留下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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