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
打宗論政壇堂內(nèi),四大宗族族長眼目相對,默然不語。
這政論壇在貓土大戰(zhàn)時就被踐踏為廢墟了,還是貓土四年時四大宗族共同下令重建的。
新修的論政壇比原來寬敞些許。當(dāng)時派了運(yùn)輸隊(duì)從唱宗拉來了上等的紅木,又高價請來打宗手藝最高超的木匠當(dāng)總工,才有了現(xiàn)在如此氣派又古樸的大堂。
著以紫珊花蕊泡浸的椽木作支架,染得這空氣也盡是花香味,實(shí)在是令貓?zhí)兆怼?/p>
而眼下的情況,不容四族長再品味花香。
“看來,這星羅班抵達(dá)打宗的消息,各位都知曉了?!睄<易彘L率先開口。
“估計(jì),各位也知道,那白貓胸口念珠的作用吧?!?/p>
其他三位族長的不言便是默認(rèn)了。
“步宗宗主風(fēng)無忌來信所言,可為真事?”隨后,楊家族長發(fā)起質(zhì)問。
“從步宗現(xiàn)狀來看的話,是真是假,都難以下定論,要想知道的話,還需要檢驗(yàn)三分?!鄙屑易彘L托著下巴抿語道。
武銘有些坐不住了。他緩緩開口,嘆道:“這念珠的作用真若那風(fēng)無忌所言的話,那,這念珠,真的能助打宗脫離困境嗎?”
“祖輩之法,難改啊?!?/p>
……
沒有貓回答。堂內(nèi)的氛圍頓時變得焦躁起來。
“畢竟,這四大韻心和奪明塔,是老組長們們犧牲自己的性命換來的,若輕易打亂,恐有大亂啊?!睏罴易彘L擔(dān)憂地說。
其他族長都默默點(diǎn)頭,只有武銘微微蹙眉,眼神斜視。
“畢竟,作為打宗的英雄們,老族長在貓民們心里還是很有分量的。還是別擅自做主吧,不然,我們怎么對民眾交代呢。”崳家族長建議道。
武銘的眼眸里閃過一絲詭異的光,但消失的很快。他嘆道:“也行吧,那些小貓,就暫且不管不論吧?!?/p>
說罷,他環(huán)視四周,疲憊的目光掃過其他三族族長。
那些蒼老的面容下,都藏著幾分陰鷙,看似漠不關(guān)心的眼神中,微微可見蠢蠢欲動的念想。
利益的氣息。
武銘知道,這都是一群老狐貍,不可能不摻和一手、從中撈出點(diǎn)什么來。
武銘更知道,一場為了宗族利益的暗斗剛剛拉開了序幕。
“希望,那小白貓沒事吧。也不知道我還可以在這里撐多久?!蔽溷懩畹?。
白糖好戲開鑼!
白糖[第三十三折] 上片 貓鼠游戲
剛剛升起的明日從山頭露出一角,濕冷的霧氣還未散去,山腰處還殘留著黑夜的痕跡。
巖穴晦明交變,山中的朝暮倒沒有太大的差異,時間從夜半三更流逝到黎明前,也就只是明暗的變化罷了。
不說聞雞起舞,星羅班也早早爬起來自覺練功了。清晨的霧氣沾附在毛發(fā)上,一眾貓便感到深深涼意透過皮膚。
揮舞的劍氣斬?cái)嗾谘鄣乃?,凝結(jié)的露珠壓得木劍愈發(fā)沉重。劍橫向劈過,一道水珠迸發(fā)的波浪從劍身飛出,輕盈地在浮動的水霧里潤洗去塵土。
“呼,呼?!?/p>
武崧微微喘氣,稍稍停歇下來一會兒。額頭的汗珠與露珠融為一體,涼意直接滲入骨髓。
視野里只是白茫茫一片。霧外,隱約傳來樹林窸窸窣窣的微響。
“今日的霧,怎如此之大?”
帶著疑惑,武崧還是繼續(xù)投入練功中。
舉起哨棒,武崧微瞇眼,爪腕發(fā)力,一個甩腕,哨棒便從腰前橫掃過去,生生在水霧里騰出一道空白。
隨后,武崧又耍著哨棒在身側(cè)熟練地甩起大圓,爪腕發(fā)力立馬停住哨棒,順勢背在身后,俯身沖幾步,便來一個騰空翻!
后來回憶起來,武崧萬分感謝當(dāng)時的自己趁勢來了個騰空翻。
因?yàn)?,就在他騰空之時,武崧頭朝下,一眼發(fā)現(xiàn)從身下擦過去的飛箭!
武崧瞬間驚出冷汗!
待武崧落地后,那飛箭已然消失在了迷霧里。武崧試探著前進(jìn)幾步,望見了穩(wěn)穩(wěn)插在地上的羽箭。
那箭半截滯留在地上,其下深入泥土好幾分,牢牢固定在泥地里,武崧費(fèi)力才拔出。
“這丸子又趁我練功搞偷襲,真沒意思。”武崧識破了白糖的把戲,嘴角冷笑。畢竟,這可是有先例的。
當(dāng)武崧瞥見那箭頭時,一改得意之色,瞳孔霎時驟縮!
那箭頭牢牢附著的,不是練功用的木頭,而是細(xì)如針尖的鐵尖,冷酷的銀光射進(jìn)武崧赤色的瞳孔,明晃晃折射出武崧茫茫的面容。
不對勁!白糖他絕對不會用這種致命的箭!
還不待武崧想明白,濃濃迷霧里,一團(tuán)不合群的霧團(tuán)猛地凸出,驚擾這浮動的蛟龍們。隨后,一團(tuán)纏繞著打宗韻力的熾熱火球打破霧的屏障,如猛獸般直直朝向武崧飛來!
“什么……”
“轟!”
“怎么了,武崧?”小青高呼。
遠(yuǎn)處,小青和白糖聽見武崧那邊傳來一聲雷雷轟鳴,心生驚異和不安,便停下動作,立馬前去確認(rèn)一番。
“我猜啊,估計(jì)是臭屁精練功時看不見路,撞到樹上了吧?!卑滋嵌抖鹅`性的粗眉,咧著嘴調(diào)侃道。
“丸子!你就能不能成熟點(diǎn)啊?”小青一把揪住白糖耳朵,左右開弓,死死向下拽,似乎能生生扯下幾嘬毛,疼得白糖爪忙腳亂地卑微求饒。
“你就巴不得武崧出丑是吧?啊?”
“小青姐姐,錯了錯了!??!躲開!”
白糖一把拉著小青撲倒在地。小青不防白糖的突然襲擊,整個臉與大地滿滿接觸一番。
只一瞬,白糖眼前閃現(xiàn)出一支利箭,如尖刀利刃劃破迷蒙的霧氣,從白糖飄飛的頭發(fā)中間穿出一個洞,筆直扎到后背的木墻上!
那箭頭上,還涂著什么黑糊糊的漿糊,順著墻的縫隙點(diǎn)點(diǎn)滲入屋內(nèi),匯成滴狀砸到泥濘的地上。
“白糖你……”
話還沒說完,幾支同樣致命的飛箭襲來。飛箭慢慢放大,似乎將空氣壓縮,借著氣流再度揚(yáng)起奪命的箭頭。
“小青姐姐!”
白糖掙扎著舉起正義鈴,連忙抵擋住幾支飛來的箭。大臂揮舞著,金鈴和鐵箭猛烈的碰撞聲震得他振聾發(fā)聵。巨大的沖擊力砸到正義鈴上,骨頭的酥麻感涌上上身。
箭的數(shù)量越來越多,黑色幾乎取代了眼前白茫茫的迷霧。小青水袖蓄力飛舞,一道清水化成的韻波瞬間反彈回箭雨。白糖拉著她連忙躲進(jìn)屋內(nèi)。
箭過于密集,白糖的側(cè)肩和大臂都被這箭擦傷,滴滴濃稠的血液染紅了白毛。
“白糖!你胳膊……”
沒有任何反應(yīng)時間。眼前的木墻只覺空氣的扭曲,隨后,墻壁俱碎,飛濺的木渣四散,烈焰的灼熱直接撲來!
“這邊,快跑!”
里屋,武銘的聲音響起。白糖和小青沒有猶豫,翻過斜歪的桌子板凳,從另一邊窗戶跳出。
“武族長,他們是誰?為什么要……”小青的話被頭頂一道砍來的赤月斬打斷,匆忙貼在墻上躲避流星飛雨般的攻擊。
“估計(jì)我們的位置暴露了!我剛剛觀察到……”
“轟!”
身后,脆弱的小木屋終于撐不住,木板斷裂,支架脫離,轟然倒地,成為廢墟。
“走!先逃出去!”
武銘瞇眼觀察一番。四面受敵,火光沖天,沖破迷霧的禁錮,各有襲擊者的把守。
他們怕是陷入了包圍圈??!
“武族長!”
那一邊,大飛和海漂攙著武崧,一瘸一拐地快步而來。武崧痛苦地皺著眉,一聲不吭,仿佛將自身的巨大痛苦壓在心底。
“武崧剛才遭到了偷襲,腿部受傷了!”大飛簡單解釋道。
話音剛落,一道石墻從側(cè)面沖破大地隆隆升起,和火焰的碰撞中迸發(fā)出濃濃煙霧,讓石墻劇烈抖動著。
“這邊沒有貓!快跑!這石墻撐不了多少時間!”
武銘倉皇地帶著路。眾貓又俯身側(cè)身躲過烈烈箭雨,終于也是依稀辨認(rèn)出眼前的樹林。
“大飛小青,我來殿后,你們先走!”白糖望著背后逐漸明亮的韻光,吼道。
“不可!他們的目標(biāo)是你,你必須先跑!”武銘一把拉住白糖。
“武族長!他們既然目標(biāo)是我,那么肯定不會傷到我的性命!沒事的,你們快走!”
“白糖!動動腦子!他們要的是你的念珠!誰在乎你的死活?”
“快走!”
武銘暗暗咒罵。他真沒料到,攻勢會這么猛!
“他們還沒出動嗎?”武銘還沒有看見他們的身影。
此刻,山間的霧氣被韻光和火光沖散,漸漸明朗起來。灼燒味和血腥味撲鼻而來,引得星羅班胃里一陣惡心。
“看來,四大宗族都來了啊……”武銘幽幽嘆道。
“什么!四大宗族!他們怎么發(fā)現(xiàn)我們的?”小青在水袖掩起的屏障里吼道。
“不好說?!?/p>
“對了,別亮韻紋!這樣他們就無法用光來追尋我們的蹤跡了!”武銘連忙拉住變身后的白糖。
“不是,武族長。為什么俺感覺……他們好像打起來了?”大飛聽聲辨位后,低低問。
“嗯……應(yīng)該吧?!?/p>
眾貓還在交錯密雜的樹林里奔跑著,但身后的追擊者的光已然黯淡些許。而且,似乎可以聽見那邊廝殺的對決聲。薄霧中,刀光劍影之間,便有幾道扭曲的黑影倒在地上,鮮血從胸口噴薄而出,遠(yuǎn)觀倒真像個噴泉。
“唉,幸虧來的是時候啊?!蔽溷懙吐暩锌?。
“快!快下山!這里有條路!”
大飛指著前面山陰里的蔭間小道,背起武崧,立馬前往探路。身后,小青和白糖回頭確認(rèn)追兵的位置后連忙跟上,武銘稍稍猶豫,但也快步跟上。
待眾貓進(jìn)入小道后,武銘用韻力碎裂一些泥土,遮住這小道的入口。
“武族長,那些侍衛(wèi)們呢?”白糖忽然問道。
“我沒有看見他們的身影,估計(jì)……”武銘的臉色陰沉下去。
白糖想說些什么,但只是張張嘴,咬緊牙關(guān),沒發(fā)出任何聲音。
這小道在山里也確實(shí)隱蔽??v然現(xiàn)在已是白晝,但層層疊疊分枝和綠葉的遮擋讓小道恍若與外界隔絕,更是一處藏在光明里的黑夜。
路漸漸有些陡,蔓生的雜草從路兩側(cè)探出,淹沒了眾貓的小腿,遮住了傷疤。伸爪便可觸摸樹頂,葉葉間的孔洞射入道道細(xì)小的光柱,為這黑暗添了一份色彩,也給眾貓傳來絲絲暖意。
柔和的光像是在撫慰貓一樣,在血痕模糊的傷口處輸入力量,像在催促著細(xì)胞的聚集修復(fù)。
白糖走在最前面,舉著正義鈴撥開眼前纏繞的藤蔓,其他貓跟在后面,警惕著四周的動靜。
“啊……為什么感覺有點(diǎn)困啊?”
白糖強(qiáng)撐著身體,扶著愈發(fā)沉重的額頭,腳步也越來越緩。
“估計(jì)是早上起太早了?”
“??!”
意外還是發(fā)生了。
白糖視野突然黑了下來,腳下一軟,失去重心,便整只貓拽著正義鈴翻滾下山坡!
“白糖!”眾貓?bào)@呼。
“嗚嗚……呸……啊啊啊??!”
球狀的白糖飛速下滑,一路帶塵,擦著陡峭的地面飛過,尾巴還故意延遲般留下陣陣風(fēng),短短時間內(nèi)蜷縮的白糖便肉眼難見了。
“快!撞到什么東西就麻煩了!”眾貓立馬跟上。
“啊啊啊啊……嗚……卟卟……?。 ?/p>
“咚!”
待眾貓趕至山腳時,白糖已不見蹤跡。
“白糖!”大飛高呼。
“唉,幸虧路上沒什么石頭樹樁。這么快的速度撞上去,估計(jì)可以……”
后面的話,不用武銘說,眾貓都明白。
山腳下,仍是一片密林。雖說霧氣業(yè)已消散,但雜草叢生、百草豐茂,高樹壓低,襯出這一處如世外桃源般的神秘結(jié)界,荒無貓煙,估計(jì)少有涉足的生物吧。
“白糖!你在哪?”
“啊呸!我在這!”
一簇灌木叢后,白糖吐出嘴里的沙土,起身回應(yīng)。
“白糖!你沒事吧?”
小青上前檢查他的傷口,還好只是數(shù)處擦傷,并無大礙。
“白糖!你以后能不能小心點(diǎn)!這么魯莽,差點(diǎn)就死到這了?。 毙∏嗨浪谰咀“滋嵌?,恨不得扯下這不著調(diào)貓的皮來。
“啊啊??!”
“別動!”
武銘一聲呵斥打斷了小青的訓(xùn)誡。他掃視四周,瞇眼如針,就連曾經(jīng)軟蔫的胡須也瞬間筆直起來。
“來貓了?!?/p>
“果然是武家族長,老骨頭還是硬朗啊?!?/p>
終于,四周的陰翳被貓的身影取代,一個個提刀持棍的貓現(xiàn)身,將星羅班包圍。
那些貓,兇神惡煞般盯著中間的獵物,似乎只等一聲令下,便撲上前將獵物撕碎!
而他們的統(tǒng)領(lǐng)者,也最后現(xiàn)身。
白糖輕聲問:“這是……誰?”
武銘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光,他清清嗓子,冷笑道:“葉家公子可是打了一手好牌啊,守株待兔啊?!?/p>
“葉家公子?葉凌?”武崧臉色更陰沉了。
“嗯……”白糖舉起正義鈴,猛地指向葉凌。
“武家族長啊,你們四大宗族的斗爭,我們并不想摻和,但……”
葉凌身后,緩緩站出數(shù)只亮著韻紋的京劇貓。
武銘見狀,瞳孔霎時驟縮!
白糖第三十三折 完
[后記]
白糖我說萬一啊,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么每次探路的、受傷的都是我?
武崧這不挺符合你那魯莽粗心的性格嘛。
小青同上。
悠貍我覺得吧,白糖并不是魯莽,
白糖還是悠貍哥好呀……(又哭又笑)
悠貍應(yīng)該就是純粹的笨吧。
白糖(怒目而視)
白糖萬一!??!這只貓不是第三季就領(lǐng)盒飯了嗎?怎么現(xiàn)在又蹦出來了?(氣的炸毛)
說書龍(作者大大)但是……悠貍哥說的沒錯啊。
說書龍(作者大大)你不就是那種蠢萌蠢萌的貓?jiān)O(shè)嗎?
白糖(炸毛×2)我是主角!
白糖(掏出主角卡)
白糖主角光環(huán)啊各位!這定律怎么能改變??!
大飛(憨厚笑著)白糖,我們這叫關(guān)懷師弟誒。
唐明(冒泡)(點(diǎn)個頭)
白糖我是主角唉?。ㄕ?)
說書龍(作者大大)我是作者唉。(核善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