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萬霖#劉奕君#陸昱晟

霍公館

霍、張、陸三人像往常一樣坐在沙發(fā)上，霍天洪展開你寄來的信件，邊看邊發(fā)出數(shù)聲驚嘆。張萬霖在一邊很是著急，“大哥，到底怎么樣了，看完沒有啊？”張萬霖其實已經(jīng)知道你在保定的所作所為，隨行弟子每隔一兩日便發(fā)電報向他匯報。但知道和聽你說，是兩回事。這是你寄回來的第一封信，雖然是寄到霍公館，但他怎能不著急。不待霍天洪讀完，便奪過來?；籼旌橐膊簧鷼猓瑢χ戧抨尚Φ溃骸八怪?！”

“小妹還好嗎？事情辦得如何？”

“這小妹是有大才之人。之前真是小看了她！”霍天洪感慨道。

張萬霖看完了信，不禁拍這大腿贊嘆：“妙??！”雖然信中所寫不甚詳盡，但是仍可見其中兇險。所幸都被你一一化解。你說要徹底解決問題，簡直解決得不能更完美了。

陸昱晟接過信，看完后，道：“小妹這計劃精妙，環(huán)環(huán)相扣，對人心拿捏，最難得的是占盡先機(jī)又給他人留有余地！陸某自問，設(shè)身處地，不見得能處理這樣好！”

霍天洪歪頭看了看陸昱晟，說道：“是這個意思！好手段！”

張萬霖聽二人贊嘆，心中又驕傲，又心酸?！八脑聝骸币幌蛴置利悾致斆?，又狡猾，是他先發(fā)現(xiàn)了你的好，而你卻并不屬于他?！笆虑樘幚硗炅?，該回來了吧？”

張萬霖翹首算著你返程的時間，卻一直未見弟子回稟你有返程跡象，只能日日往返郵局等電報，第一日，“郊外賞花酒樓嘗菜”；第二日，“天橋雜耍吃麻團(tuán)涼糕豌豆黃云片糕”；第三日，“與叔寺廟上香用齋飯”；第四日，“同學(xué)會贊宮保雞丁”……張萬霖這邊思念如狂，你卻過得好不自在?？粗妶笊狭攘葦?shù)語，想象著你在那邊每天到處吃喝玩樂，恐怕早已樂不思蜀。心里暗罵你饞嘴小狐貍“沒有良心”。

第七日，“赴同學(xué)許某約”，張萬霖皺眉；第八日，“許約城外賽馬”；第九日，“與許探討西學(xué)”……

張萬霖終于忍不住了，沖到你上海的小樓，買了好多水果糕點果脯蜜餞去賄賂你那看著不太機(jī)靈的丫鬟翠芝，打探那許某究竟是什么貨色。偏那翠芝還是個沒眼色的，不僅和盤托出，還豪不吝贊美之詞。他是你在保定學(xué)堂的同學(xué)，雖然家世一般，但相貌品行都很不錯，老爺在世時還曾夸過他聰明務(wù)實，人品方正。后來你遠(yuǎn)赴德國，他也成績突出被公派日本留學(xué)。如今想是學(xué)成歸來了。

張萬霖聽了更加坐不住了，直想沖去保定將這個“許某”開膛破肚，看他對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思。又想當(dāng)面問你怎么這次不用面對他的那副清冷心腸無情拒絕。但是一想到你那日拒絕他時，決然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他就覺得自己不配。只能日日如熱鍋上的螞蟻，受你煎熬折磨，偏偏你還在千里之外，全不知情。

又過了十?dāng)?shù)日，聽聞你終于動身上車，張萬霖歡呼雀躍。次日，竟又報說，你竟是與許某同去了漢陽，但為何去，去干什么，一概不得知。

張萬霖直恨得牙根癢癢，這通風(fēng)報信的弟子莫不是個豬腦子？平日無事時，電報寫得事無巨細(xì)，恨不得把你日日吃的飯菜拿來湊字，到了關(guān)鍵時候卻又惜字如金。沒想到正急得發(fā)狂之時，與你同去的兩名永鑫弟子竟然回來了，還帶了你的信。

“一別累月，兄長安好？

我今在漢陽，與友許瑞同游。我們同窗多年，志趣相投，其人品端正，行事磊落，二哥大可放心?，F(xiàn)危機(jī)已除，無需弟子相護(hù)。二人隨我奔波勞碌，盡職盡責(zé)，不甚感激，吾遣二人回滬，望二哥妥善安置。多謝二哥相護(hù)之情。妹如今萬事順意，身心俱安，勿以為念?！?/p>

張萬霖看完了信，半天沒有說話，回來的弟子，見狀猶豫著上前說道：“我們?nèi)杖杖ム]局發(fā)電報，余小姐是知道的，一直沒說什么。只是一到漢陽，就讓我們回來了?！?/p>

“去漢陽做什么，你們知道嗎？”

“屬下不知。只聽許先生說他要去漢陽就職?！?/p>

張萬霖沉默了半晌，弟子正考慮是否告退，忽聽他開口問道：“這許先生看著如何？跟余小姐很要好嗎？”

那兩名弟子自你來上海便一直貼身保護(hù)，已看出張萬霖對你的心思，不知是該說好還是不好，斟酌片刻沒有主意，其中一人想著不如實事求是，便開口道： “許先生20出頭，看著人不錯，經(jīng)常與小姐談?wù)搶W(xué)術(shù)文章，小人也聽不懂。感覺，他好像很喜歡余小姐?！?/p>

另一人見張萬霖目光不善，忙補(bǔ)充道：“余小姐對他倒沒什么不同?！逼硰埬樕?，“我看這姓許的家世相貌都配不上余小姐。大帥和余小姐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p>

“滾?！睆埲f霖有氣無力地說道。兩名弟子似沒聽清，側(cè)耳湊了湊。

“給老子滾出去！”張萬霖再也忍不住，暴跳如雷，大聲喊叫，直將二人嚇得連滾帶爬，慌不擇路。

說你對別人沒什么不同？呵呵，沒什么不同會陪人去外地就職嗎？說你二人并不相配？難道跟他張萬霖相配？你與那人年歲相當(dāng)，經(jīng)歷相似，又自小相識，都愛好西學(xué)，想必有聊不完的話題吧？他日若結(jié)秦晉之好，必定是志同道合，舉案齊眉吧？更別提你親筆寫的什么“萬事順意，身心俱安”！

想到此處，張萬霖只覺氣血翻涌，無數(shù)種情緒涌上心頭，堵在胸口，似要將他推向癲狂的深淵。他抓起手邊可以夠到的一切，拼命向地上砸去，破裂粉碎的聲音沒有給他帶來一絲宣泄的快感，他的心仍然窒息般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