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枕進入滇南澤玫瑰谷已經(jīng)五天,還沒有見到這位神秘的賽閻王。
玫瑰谷南邊有一個小鎮(zhèn),鎮(zhèn)上有酒館客棧每到傍晚便十分熱鬧。
這里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曾經(jīng)的武林人士,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投靠先生。他們腰間木牌編號,口中討論的不是殺人放火而是播種犁,仿佛被拔牙的老虎,老實得像個家養(yǎng)寵物。
這樣的變化就連當年康健的六分半堂老堂主雷損也做不到。
那正被牧童小兒騎在頭上老頭,胡須被拽掉幾根,頭頂?shù)陌l(fā)髻被撓歪了,臉上還笑瞇瞇的,肚皮圓圓好似一尊彌勒,誰敢想那人竟是燒燒擄掠無惡不作的威水堂堂主章淼。
蘇夢枕坐在酒館的角落里,愜意的喝著玫瑰酒,窗外一條白練落入寒譚,飛珠濺玉。
“請?zhí)K樓主到后堂一敘,先生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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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風(fēng)細雨樓樓主蘇夢枕拜見賽閻王,感謝您的救命之恩?!?/p>
廳堂立著一位頭戴平式幞頭身著藍色直掇的偉岸男子,他逆著光,手背在身后,想必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賽閻王了,蘇夢枕連忙作了個長揖。
“咳咳!”那人回過身,神色尷尬的咳了兩聲道:“我并非先生,我乃先生的管家普洛?!?/p>
嘩啦啦。
門后的鈴鐺簾子出現(xiàn)了一雙女子的手,綠衣女子撩開簾子側(cè)過身,口中喊道:“先生駕到——”
眾人動作一致同時作揖。
只見一個通身黑衣的男子緩步走入廳堂,就像雨夜里的風(fēng),風(fēng)中帶著森森寒意。
素雅的黑色,身上沒有半點繁復(fù)的花紋,只腰間綴著一枚茜色玫瑰琉璃佩,走動時腰間的佩環(huán)竟然為紋絲不動。
這位賽先生身材并不高大,坐在主座卻如同聳壑,他端坐在前:“來人,給蘇樓主上茶!”
聲音沙沙,風(fēng)吹樹動,莫約是個中年人?
兩位婢女手捧茶水茶點魚貫而出,不一會,蘇夢枕的桌子便擺上了一杯紅湯,三種糕點。
“我這里不時興雜菽姜烹茶,只有清茶配點心,不曉得你這京城來的能否喝得習(xí)慣?!辟愰愅跚昧饲米雷?,其他閑雜人等被退了干凈,只余下他們以及管家普洛三人。
蘇夢枕品完茶再度起身揖謝:“金風(fēng)細雨樓樓主蘇夢枕拜見賽閻王,救命之恩在下銘感五內(nèi)!”
“不必客氣,救你只是巧合?!?/p>
“聽聞?wù)堎愰愅蹙热?,需拿出一樣他看得上的寶物來換。江湖上關(guān)于您的事跡太少,我著實不知怎樣的寶物您才能入眼,貿(mào)然前來貴地,還請見諒?!碧K夢枕恭敬的彎著腰。
這下瑪格麗特尬住了。
救人規(guī)則是什么時候吹出去的她是半點不知,只能絞盡腦汁推脫:“我這規(guī)矩只適用于求我救人之人,想你這樣順手救的并不需要付出什么……”
“鄙人的命當?shù)闷鹛煜轮翆?,您不必推脫客氣了?!币娰愰愅醪⒉皇铡霸\金”,蘇夢枕急了,趕忙起身再拜。
他平生最不喜歡欠人情,這天大的人情若是還不上,他該寢食難安了。
金風(fēng)細雨樓的業(yè)務(wù)不忙么?京城一攤子事不管了么?怎么就非要來報恩呢?
若是蘇夢枕在玫瑰谷亂轉(zhuǎn)撞見雷損父女會不會又要打個天翻地覆?!江湖兩大勢力是不是再起波瀾?
蘇夢枕啊蘇夢枕,你的報恩可真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先生若是想不出缺什么寶物,不如由我提個建議?”旁邊的普洛站出來:“天下至寶都不如這蘇樓主,要不您把他放在身邊幾個月?”
“莫說幾個月,便是幾年、幾十年使得。我這條命是您救的,先生有事鄙人服其勞?!碧K夢枕大喜,雙目沁出了光彩。
瑪格麗特搞不懂普洛透斯為何擅作主張,非要把蘇夢枕安排進玫瑰谷,似乎已經(jīng)看見了天雷勾動地火的恐怖畫面,心中滿是寂寥。
“聽聞黃昏細雨紅袖刀法,凄艷詭譎,快而凌厲,乃是天下第一……”帶著黑色皮手套的食指在桌子上敲了又敲。
“蘇樓主,我這里有個活計很適合你?!?/p>
“謹聽吩咐?!?/p>
“你的刀法又快又準,‘劁匠’做不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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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刀快又狠,正好適合做個騸豬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