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何種原因,本該在半年之后離去的蘇夢枕在玫瑰谷又待了一年。
在這一年的時光里,他見到了畝產(chǎn)近百石的甘薯,見到了日產(chǎn)百匹的水利織布機,見到了騰空而起的圓球,甚至作為優(yōu)秀員工也曾有幸登頂片刻。
當?shù)匕傩漳樕系男θ萦l(fā)燦爛,眼神有光,心中有夢,不再為幾粒糧食賣兒鬻女。
凡事登記在冊的適齡孩童只要兩斗米就能進入南詔的長和書院入讀,成績優(yōu)異者可直升為吏或者進入工廠。在中原與北邊游牧民族對峙之時,幾乎沒有人意識在西南邊陲的蠻子悄悄建立里一座桃花源,而注意到人一旦懷著好奇心前往這里就會被當場各種東西留住。
蘇夢枕為了治病當了一年半的甩手樓主,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還是斗得不可開交,只是沒了那真正的血海深仇,兩方勢力的爭斗像是隔靴搔癢,做給朝廷看戲。
白愁飛如愿當上了代樓主,王小石為了避免內斗把字晝店和藥坊也包攬了過來,這賣晝醫(yī)病的生涯十分自得其樂。只不過這次蘇夢枕身體康健,又有楊無邪坐鎮(zhèn)京城,白愁飛就算動了些歪心思也在可控的范圍內。
蘇夢枕在玫瑰谷身兼多職,不僅是教人騸豬的“蘇先生”,還是化肥坊和鋼鐵坊大管事。喜歡操心、熱情仗義的紅袖刀還是百姓隊伍中發(fā)光發(fā)熱,每個節(jié)假日,他的門口都堆滿了各家各戶送來的山珍野味,新打的稻谷,半只宣威火腿,一籃子云腿小餅等等,這看著頗為潦草的禮物卻比各路豪杰送至京城的“供奉”吃起來還要美味。
最美味的,還是南詔那朵玫瑰。
每個月圓之夜他都能嘗到的芳香馥郁鮮嫩可口的玫瑰。
皎皎明月,嬌嬌紅玫。
那輪高懸的明月,在特定的時刻便會悄然入懷。
蘇夢枕做過很多的夢,但從來沒有哪個夢是如此多情溫柔,美好得不忍心醒來。
他夢見過藍眸羅剎,也夢見過一襲黑衣的賽閻王,但從未想過他們會是同一個人。
可命運就是如此的奇妙。
聽聞雷純產(chǎn)子的蘇夢枕準備埋葬對賽先生無望的畸戀,抱著最后再放縱一次的念頭備下一桌酒菜邀請賽先生前來品酒。
大雪紛飛的夜晚,兩人對月獨酌。
幾個月的纏綿偷香令瑪格麗特早就習慣了男人的氣息,月色太美,酒意正濃,她下意識勾著男人的脖子像一只貓咪把爪子搭在男人的胸膛,系在發(fā)上的薄紗斗笠隨著她的動作也歪了歪,露出一截雪頸以及一個小巧的下巴。
燭光之下,那片雪晃到了蘇夢枕心里。
在分別來臨之際,他忽然有了不合時宜的勇氣,抖著手用紅袖刀撩開了那片擱在他心頭的陰霾。
斗笠之下是一張帶著玄鐵面具的臉,玄鐵的黑襯得那方雪色愈加動人,皎潔似天上月。
那月光隨著外頭的夾雜雪花的寒風,吹進了暖融融的屋子,化作一汪淺潭,讓水里也盛下了月。
“再來!我們今日不醉不歸!”暈乎乎的瑪格麗特扯著蘇夢枕的袖子還要再喝上幾杯,仰著頭,緩緩睜開了眼。
蘇夢枕看到了一雙比晴空下的滇澤南澄澈動人的藍眼睛,那雙他夢了無數(shù)次的藍眼睛。
夢是假的,可懷里的觸感是真的。
他的手輕輕的撫上去,發(fā)癢的手心是真的,玫瑰是真,雪花也是真。
帶著薄繭的手指在那截雪色上流連,光滑細膩得讓人恍惚。
賽先生是假,賽小姐是真。
“賽先生,我們不醉不歸!”蘇夢枕嘴角一翹,將斟滿酒的杯子溫柔的喂到女孩的嘴邊。
他知曉了她的秘密,甘愿沉醉在明月的夢里。
歲月漫漫時光短,紅塵悠悠情意長。
至于夢一直會不會醒,何時會醒,就看聰明的賽小姐何時才能發(fā)現(xiàn)蘇先生的秘密了。
《說英雄之執(zhí)棋者》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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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英雄寫得我很崩潰,正追著劇結果后面劇情崩了,搞得我心態(tài)炸裂,大綱也崩掉了。原本應該是大長篇的說英雄變成了蘇夢枕與瑪格麗特的短篇故事。
以后不寫沒完結的劇了,簡直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