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出書房出來,就碰上了本該安安分分的待在前院的祁東陽。
祁忘神色莫名地盯著他看會兒,舌尖輕輕地舔抵著腮間的軟肉,臉上掛起笑。
“林大少爺這是吃飽喝足,閑的無聊所以跑到后院散步消食?”
祁東陽聞言,眼底雷閃過幾縷晦暗不明的暗色,但很快便被他遮掩過去,清秀的面容上掛著微笑,嗓音溫潤道:
“阿忘什么時候回來的?也不跟哥哥打個招呼,我也好派人去接你?!?/p>
祁忘漫不經(jīng)心地打了個哈欠,身形慵懶地環(huán)抱著雙臂,側(cè)著身子靠著墻面。
平淡的眸中盯著祁東陽,輕輕地彎起眉眼笑了,冷清的嗓音語氣漠然,“改了個祁姓,就真把自己當祁家人了?”
“呵呵?!逼顤|陽吞咽了口口水,臉上的笑容都快要掛不住了。
“阿忘最近要高考了吧?復習得怎么樣了?”他抬手推了推鼻梁骨上架著的銀框眼鏡,嗓音帶著關懷意味地詢問道。
見祁東陽強行轉(zhuǎn)移話題,祁忘只是不屑地冷笑了聲,并過多反應。
“我記得爺爺說過,閑雜人等不得入后院打擾他的清靜吧?”祁忘抬手拂了拂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眸光幽然道。
祁東陽垂放在身側(cè)的手倏然緊握,鬢間隱隱冒著青筋,他極力地壓制心中滾涌的怒氣,低垂著眼眸掩蓋著其中的暗色。
“是我考慮不周了?!逼顤|陽語氣柔和,看著祁忘笑容寵溺道,“現(xiàn)在天色也不早了,阿忘要不就留下來用飯吧?!?/p>
祁忘眸光微閃,他站直身軀,骨節(jié)分明的五指優(yōu)雅地整理著微皺的衣袖,渾身散發(fā)著股漫不經(jīng)心地慵懶氣質(zhì)。
“好啊?!?/p>
既然你想玩,陪你玩玩又如何?
祁東陽見祁忘答應留下來,懸著的心這次落了下去,“那就走吧?!?/p>
祁忘瞥了他一眼,雙手插在衣兜里率先超前院客廳的方向走去。
祁東陽跟在他身后,眼中卸掉了剛剛對祁忘的寵溺與溫柔,滿是陰晦與恨意。
再忍忍,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成為這祁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受人敬仰。
……
十分鐘后。
兩人一前一后地出現(xiàn)在客廳。
“阿忘你回來了,快過來坐。”林沫冉在看見祁忘的身影后,連忙站起身朝他走去,淺妝的面容上笑容溫柔似水。
就在她快要觸碰到祁忘的手臂時,祁忘嘴角上揚,冷笑了聲往后退了一步,隨后眼神嘲諷地看著她。
“不好意思,我有潔癖。”
“這…”林沫冉見狀,動作訕訕地收回手,如水柔靈的眼眸微微發(fā)紅,帶著點水光,柔柔弱弱的模樣令人憐惜。
林沫冉無疑是個美人,只是她美得不張揚,典型的小家碧玉。
此刻配上她這幅欲泣欲憐的模樣,渾身散發(fā)的柔軟氣息更甚。
“對不起阿忘,林姨只是見你回來太高興了,所以忘記了你有潔癖了?!彼謩幼鲀?yōu)雅地擦拭了下眼淚,語氣溫柔。
余光瞥了眼端坐在沙發(fā)上長相俊美的男人,見他望過來,說話的語氣更輕柔了幾分,“阿忘是不會責怪林姨的吧?”
祁忘將她的神情動作絲毫不露地納入眼底,見狀懶散地抬眸,目光直勾勾地看著祁知律,神情揶揄。
祁知律被他看得有些尷尬,下意識地拿起手中的文件隔斷他們的視線。
我只是個透明人。
對于祁知律的表現(xiàn),祁忘滿意地笑了笑,看來祁老頭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相對于祁忘的好心情,林沫冉的臉色就要難看得多了。
平日里精心打理裝飾的美甲緊緊地掐著自己手心上的軟肉,以此來鎮(zhèn)壓自己的怒氣,不讓它裸露出絲毫。
“你看我像那種大氣的人?”祁忘微挑著眉,眼角的淚痣妖冶艷紅,深邃的眼眸中洋溢著濃郁地嘲諷與不屑。
林沫冉臉上的笑意驀然僵住,她沒想到祁忘會當著祁知律的面羞辱她。
而且看他的模樣,顯然是想借著這件事立威。她現(xiàn)在不順著他的意思來,反而就讓他到達了自己的目的,損壞了她在祁知律心目中的形象,如此以來,日后不知得生出多少是非變故來。
林沫冉心中思慮幾秒,在看向祁忘時臉上依舊是那副溫柔寵溺的表情。
“阿忘剛剛是林姨不對,林姨給你道歉,你能原諒林姨嗎?”
祁忘突然咧開嘴,笑容璀璨,語氣惡劣道,“不好意思,不能?!?/p>
這下就算林沫冉再能忍,眉間都偷透露出怒氣,她雙手緊緊地握著,看著祁忘的眼眸深處翻涌著郁厚的暗涌。
“阿忘,你…這是什么意思?”她緩了緩,定凝心神后,訕訕笑著詢問道。
祁忘冷笑了聲,繼續(xù)道,“字面上的意思,林姨你不會連這都聽不出來吧?”
“祁忘,你過分了!”見祁忘那么羞辱林沫冉,祁東陽忍不住站出來指責他。
他眉眼間滿是怒氣,看著祁忘的眼神里滿是失望,“媽媽她也因為見到你太高興了,所以沒能控制住自己而已,你有必要那么咄咄逼人,話里話外都帶著刺,來傷她的心嗎?”
“我咄咄逼人?”祁忘聽完,像是聽到什么搞笑的話一樣,噗嗤笑出聲來。
祁東陽見他不怒反笑,神情中凝染著疑惑不解,“不是嗎?再怎么說她也是你的長輩,難道你就是以這種態(tài)度來對待自己的長輩嗎?你的教育呢?”
“長輩?教育?呵呵?!逼钔旖堑男σ馄较ⅲ麄?cè)目看著祁東陽,眸色涼寒冷冽,渾身散發(fā)著強烈的壓迫感。
“她也配?”嗓音冷清矜貴,像高嶺之上盛開的雪蓮,高不可攀,與世難求。
祁東陽最厭惡的就是祁忘現(xiàn)在這幅高高在上,仿佛什么都不配與他相提并論的模樣,在他的面前自己像極了不入流的小丑,卑微地自導自演。
“喔,剛剛忘記說了?!?/p>
祁忘抿了抿唇,表情無辜地眨巴幾下眼睛,瀲滟的眼眸里流閃著明晃晃的嘲諷意味。陽朗悅耳嗓音悠然道,“只有長得丑的人說話才帶刺,所以……”
眸光在兩人漸漸變得陰沉的面容間掃視,原本不耐煩的心情突然大好,他語氣惡劣的繼續(xù)開口,“很抱歉,我不丑?!?/p>
“你!”林沫冉被他話氣得整個人都在輕輕嗖嗖地發(fā)抖,可是奈何祁知律還在現(xiàn)場,她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
她默默地自我調(diào)解了會兒后,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微合上眼睛,等她再次睜開眼,眼底在無任何怒氣。
“阿忘對不起啊,東陽他也是太關心我了,所以這才失了態(tài)。還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而影響到你們兩兄弟之間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