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回走進那間出租屋,我就斷定,丁翱和淼淼長不了。
我的行李僅一包一箱,卻難安頓。最終把包留在進門過道上,拉桿箱擱在廚房。從廚房的窗戶伸出手,能碰到對面樓上別人家的窗。客廳堆滿紙箱,有條窄過道通往臥室。上個月,丁翱在QQ上說,你來了可以睡客廳沙發(fā)。此刻,他又說,沒事,今晚睡我們屋,明天我來整理,把沙發(fā)騰出來。
紙箱來自某個向丁翱借過錢的人,說是用貨抵,內(nèi)容是跑鞋。你可以想象那氣味兒。我感覺自己睡在鞋柜里。不過,總比第一晚在他們的雙人床邊打地鋪好。我和丁翱每天出門各自忙,我在找工作,他在試圖把幾百雙鞋推銷掉,晚上回去吃淼淼做的飯。半個月后,我終于在一家酒樓找到活兒,包住。我們?nèi)コ钥鞠栕鳛閼c祝。蠔很瘦,嘴里盡是辣椒和蒜末。9月末的夜晚天氣微涼,淼淼踩著人字拖。我想,客廳那么多跑鞋,怎么不拿一雙。
吃撐了,我們?nèi)ンw育館跑圈。我居然沒跑過穿人字拖的淼淼。丁翱才跑一圈就放棄了。回到他們宛如倉庫的租屋,是我最先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
一只只鞋盒長出了蘑菇。那景象既荒誕又有種恐怖的喜劇感。
第二天,拖著行李走人的不光是我,還有丁翱。他在門口蹲下,在前女友的拖鞋上畫了條金魚。我想象她腳心微涼,被魚鰭柔軟地蹭過,像一個討?zhàn)埖奈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