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馬嘉祺。
沈悅徑自進(jìn)了總裁辦公室,一貫重視的禮貌和態(tài)度全都放在一邊,她的心太亂。馬嘉祺抬頭看向她,心里是有些很陌生的感覺的——已經(jīng)有一個世紀(jì)那么久,女人不再稱呼他的全名了,可是今天,他又聽到了。
連名帶姓的三個字,從女人精致又好看的嘴里吐了出來。
女人的表情,也跟平時的不太一樣。
他心神一凜,知道又有事情發(fā)生了。
馬嘉祺什么事?
女人站在他的桌前,低頭看著他,然后將信摔在桌面,“啪”地一聲。
沈悅你知道的那個“岑成”,他又寫信過來了。
馬嘉祺將鋼筆放在一邊,修長的雙手拿起信件,然后打開,仔細(xì)的看著。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波瀾不驚,完全沒有任何的影響,依舊還是平時從容不迫遇事冷靜的馬大總裁,這讓沈悅更加生氣,她的怒火,似乎要將面前的這個男人連帶信件燃燒起來。
沈悅沈天是怎么死的?
聲音明顯聽得出來,力持鎮(zhèn)定,但還是有些微微的顫抖。
沈悅垂在身側(cè)的兩只手,握成了拳頭,毫無疑問,此時她的情緒是復(fù)雜的,特別復(fù)雜。
沈天的去世,對她來說無關(guān)痛癢,但是現(xiàn)在,對于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現(xiàn)在,她不能做到鎮(zhèn)定自若了,不僅僅是因為她對沈天還有一些父女之間的感情,沒有,絕對沒有。她最能確定這一點。
讓她不能再冷靜的,是其他的一些事情。
這讓她甚至不能思考,讓她怒火燃燒。
沈悅沈天是岑飛殺的?而這一切你都知道,你早就知道了,可是你從未跟我說過,哪怕一句只是提及的話,為什么?
馬嘉祺垂著眼眸,像是什么都沒聽見一樣,置若未聞的看著手中的信件,又是岑成寄來的,干凈凌厲的A4紙上印著電腦打印出來的宋體四號字,每一個字每一個字,就這樣倒映進(jìn)馬嘉祺的瞳孔。
沈悅馬嘉祺,你說話啊。
馬嘉祺他什么時候寄過來的?
馬嘉祺終于開口,但是卻是問題,他并未打算回答沈悅,在他看來,眼下重要的,并不是沈悅問的那些。
沈悅我先問的,你回答我啊。
沈悅也不想這樣的,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肯定不好看,但是,她就是執(zhí)著,太想問清楚了,太想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太想了,所以有些歇斯底里了。
沈悅沈天是怎么死的?而你,又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馬嘉祺頓了頓,他終于放下信件,甚至拿下眼鏡,站了起來。
馬嘉祺你既然都知道了,為什么還問我?
聲音有些涼,像是剛剛結(jié)束冬天進(jìn)去了初春,一開口,就讓人感覺到了冰冷的氣息,讓人覺得意外的寒冷。
馬嘉祺看著面前明顯怒氣沖沖的女人,忽然有些疲累的感覺。
他沒有說話的興致,竟然想遠(yuǎn)遠(yuǎn)的逃開,這樣想著,他的心慢慢沉了。
眼神如燈,沉沉的看著沈悅。
沈悅多虧這封信的福,現(xiàn)在我什么都知道了。
話里是滿滿的諷刺,她甚至臉上帶著些從未見過的嘲諷,一向溫柔又善解人意,從未出現(xiàn)過如此的情緒,準(zhǔn)確的說,從來都未表露出如此這般的情緒,這讓她看起來,有些陌生。
馬嘉祺覺得,這個女人,有些陌生。
沈悅沈天被岑飛用炸彈炸死了,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死無全尸,也正如信里所寫的,這一切,你早就知道了……
馬嘉祺定定看著,然后點頭,
馬嘉祺對。
沒有任何的隱藏,他意外的坦率,像個異常誠實的小孩子,將被發(fā)現(xiàn)的事情開誠布公。
眼神清澈,除了一些無法看清的情緒,他沒有任何的隱藏。
沈悅就跟信里寫的一樣?在沈天被炸死的那時候,你就知道了是岑飛干的?發(fā)生事情這么久,你就沒想過告訴我?
表情有些受傷,她知道馬嘉祺不怎么喜歡這種氣場的聊天,但是這是多必要的事情,為什么他會覺得她沒有知道的必要呢?
就算是個陌生人,就算沈天是陌生人,岑飛也是,可是她依舊應(yīng)該知道啊,畢竟當(dāng)初被綁架的是她,
沈悅你覺得沒有必要告訴我,為什么?
馬嘉祺……
馬嘉祺不回答,他抿著嘴,像是個上鎖的拉鏈,封的緊緊的。
沒人知道他此時在想些什么,沈悅也不知道,她不關(guān)心,因為現(xiàn)在重要的,是很多個“為什么”。
沈悅馬嘉祺你說話,你不能總是這樣。
她情緒略微激動了一點,看著馬嘉祺,眼中滿是傷痕,
沈悅不能總是這樣,即便得到,抑或付出,從來都不說出口,你心里那一堵墻,永遠(yuǎn)不會開門或開窗,你總是自以為做你自己,總這樣自以為是——
永遠(yuǎn)都不會想到她,永遠(yuǎn)都不顧及她的感受……
說得情到深處,她的眼淚,像狂風(fēng)之后的暴雨,傾瀉而出,滿臉都是。
她覺得自己終于說出來了,內(nèi)心卻更難過,說出來的,都只是言語,內(nèi)心的感覺,永遠(yuǎn)都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dá)的。
她突然明白了這種情緒,透徹的了解。
沈悅你永遠(yuǎn)都是馬嘉祺,你從來不會停下來等等我,不讓我離開也不讓我留下來,你甚至不讓我等,我在馬家,你知道我現(xiàn)在的感覺嗎,就像個寄人籬下的小丑,生活的異常辛苦,可你從來都不會轉(zhuǎn)過頭來看我一眼,就算是一個眼神,你都沒有過……
說得異常委屈,但是語氣冷靜,馬嘉祺抬眼看著女人,看到她不斷涌出的淚水,還有眼底深處抑制不住的悲傷,表情,顯然是用盡全力控制住了,并沒有泄露太多的情緒。
是說,如果不看那雙悲傷的快要溺斃的漂亮眼睛的話。
馬嘉祺從來都沒想過這些,他甚至有些懵了,完全沒有預(yù)料到,他會聽到這些話,所以聽到的時候,震驚多過其他。
他一下子愣了。就這么傻傻的看著女人,忘了作何反應(yīng)。
沈悅此時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面,她繼續(xù)接著剛剛的話,想起了之前的那些委屈,情緒這種東西,更像是洪水,一旦泄堤,則一發(fā)不可收拾,可以瞬間侵襲自己,完全沒有抵抗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