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宣神諳內(nèi)心深處難免被影響到,眼尾微微泛紅。
汝陽王妃面帶凄苦,不失一份慈母心腸,不免讓宣神諳想起了她的阿母。
“叔母所求,予會稟明陛下。”
越姮進(jìn)來的時候,迎面撞上剛出去的汝陽王妃,婦人匆匆行禮便往外走,眼角隱約可見一點(diǎn)淚光。
倒是讓越姮糊涂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陛下那眼高于頂?shù)氖迥笗卜窒蛩卸Y?
“阿姮妹妹進(jìn)來吧。”
聽到宣皇后溫婉的聲音,越姮不再多想,見著自己心心念念的阿姊,面色柔和許多。
“許久不見,阿姊可安好?”
越姮上前握住女人的柔荑,就宣神諳的身旁跪坐,語氣親昵。
這次前來她的目的并不單純,是來勸宣皇后去開導(dǎo)文帝的。既然她的話,陛下不聽,那阿姊的話總該會顧念一二。
兩人拉著手熱切聊了幾句,越姮便直球出擊,問出宣神諳可愿寬慰文帝的話。
談及文帝,宣神諳嘴角的笑容收斂。
“陛下為霍翀將軍所哀傷,非幾句話能寬解,更何況他身邊有曹內(nèi)侍伺候,不會有大礙?!?/p>
越姮眼底的光暗下,見不起作用,她很快換了話題。
兩人本就趣味相投,相談甚歡,聊得晚,越姮心發(fā)熱就纏著宣神諳要歇在長秋宮。
本想讓她去偏殿,但越姮不拘束,不拘小節(jié),要在皇后寢宮歇息。
“幼時我便羨慕旁的女娘有一個知心問暖的阿姊,可以一起同踏說些貼己話,阿姊就全了我這心?!?/p>
越姮早早就嫁做人婦,身邊的大都是夫君手底下的小女娘,能跟在她前頭不過一個霍君華。
可惜兩人都是暴脾氣,若說她是油,霍君華便是那火,注定是說不到一處的。
宣神諳自小便是一個人睡一張榻,從未和女子同榻而眠,有些不太習(xí)慣,微凝著眉目,心想著如何拒絕才好。
“好姐姐,你就依了我吧。”
越姮攀上宣神諳的手,美眸閃爍渴望祈求的光,好一陣撒嬌,恁是她心冷如磐石,也挨不住越姮一腔熱情。
更何況宣神諳本身便是溫婉如水的性格,自然挨不住越姮的架勢。
暮色深沉,剪了燈芯,拂去玉鉤,朦朧的床幔遮住一簾幽夢,此夜安眠。
遠(yuǎn)在他鄉(xiāng)的霍君華和凌不疑卻并不好眠。
黑蒙蒙的天,下著好大的雨,沖刷地面的污濁。
橋洞之下,一大一小衣衫襤褸,污頭垢面,看不清面貌,女子的眼眸驚恐惶惶,嘴里意識不清呢喃“阿貍”。
突然聲音尖銳起來,“殺了他!”
懷里抱著一個孩子,因情緒激動,指尖陷入孩子的肉,明明是該哭該鬧的年紀(jì),男孩黑黝的眼神靜默,超出這個年紀(jì)該有的成熟。
他伸手輕輕拍著女子的后背,對女子的行為已經(jīng)習(xí)慣了,駕輕就熟安慰女子,因許久未開口,嗓音干澀。
“姑姑,不怕?!?/p>
“啊啊啊——?dú)⒘怂 ?/p>
男孩手上的動作依舊輕柔,只是眼眸突然變得兇狠,像是蟄伏在黑夜的幼獸,即使年幼,身上的戾氣和兇狠不減。
“阿猙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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