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去萬余里,各在一天涯。
禹司鳳再見璇璣,已是兩年后的簪花大會。這兩年內(nèi)他給璇璣寫的信宛如石沉大海,沒有一絲回應(yīng),他只得把這念想留到今日。
這屆簪花大會在少陽派舉辦,離澤宮出現(xiàn)之時(shí),在一眾男弟子中璇璣顯得格外惹眼。
她著了一身黑衣,身形消瘦,皮膚白皙,更映得嘴唇紅艷,唇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
“這離澤宮竟然也有女弟子?”
“離澤宮只收男弟子,但也得有雜役啊。”
“你是說這女弟子是雜役出身?”
“這個(gè)璇璣大不一樣,她可是離澤宮的紅人。”
“聽離澤宮的人說,她是有些古怪,但問他們有些什么古怪,又都說不清。”
那些話,他聽了個(gè)分明,心里無端生出許多憐惜,雙眼卻一刻沒離不遠(yuǎn)處的少女,盡管她并未回望半分。
是夜,璇璣被玲瓏喚至后山,她心里當(dāng)然明白是誰要見她。
月光下的桃林,碧綠枝葉間,白衣少年側(cè)對著她,衣袂翩然,清冷如霜。
聽到她的腳步聲,他側(cè)身回望,柔聲笑道:“璇璣?!?/p>
璇璣換了綠色裙衫,月色皎潔,映得她異常柔媚,她小心翼翼地走近,輕輕一句:“司鳳。”
只這么一句,禹司鳳覺得自己所有的相思之苦都仿佛不重要了。那些問話,問她為何不聯(lián)系他的話也再說不出口。
他攬她入懷,一起飛升至崖邊最大的那棵桃樹,并坐在樹干上。
“這棵桃樹樹干怎么扭成這樣?”璇璣笑問。
“我也不知道,我們從小都說它是歪了脖子?!庇硭绝P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十指相交,緊緊握著。
絮絮扯了下家常,他終是按捺不住了,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璇璣,我好想你。”
懷中少女眨了眨眼,似在想著什么,很久才回道:“我也是?!?/p>
過了良久,璇璣突然問道:“如若簪花大會上,我和你遇見了,該如何?”
禹司鳳一愣,“我從未想過這個(gè)問題。”
“那你就現(xiàn)在想想?!?/p>
少女的嬌嗔令他有些把持不住,壓下那些綺念,他低聲道:“自然是,該怎樣便怎樣了。”
“那就是不會讓我了?”璇璣趴在他懷里,慢慢閉上眼。
“簪花大會,牽扯甚多?!彼⑽櫫讼旅?,又接著道:“我事事可讓你,唯獨(dú)這事不可?!?/p>
禹司鳳伸手撫著她的秀發(fā),又笑:“說不定,是我打不過你?!?/p>
“這也不是沒可能?!辫^輕笑一聲,睜開眼來,明明話里帶笑,可她雙目之中卻是冰冷一片。
“璇璣?!?/p>
他再一次叫著她的名字,手微微顫抖地握住她的肩,將她按倒在那棵桃樹樹干上,伏身而下,輕輕地吻著她的額,她的眉,她的頰,直至她的唇。
少陽后山,扭曲的歪脖子桃樹樹干上,少男少女,白衣綠衫,緊緊貼在一起,沐浴著銀色月光。
一陣晚風(fēng)吹來,將兩人垂下的發(fā)帶纏繞一起,糾葛纏綿。
曾經(jīng),禹司鳳希望時(shí)間就此停留,然而后來他才明白,有些事從一開始就不是他想的那樣。
簪花大會上,禹司鳳和璇璣并未早早遇上,而是各自一路過關(guān)斬將。
禹司鳳取勝他人并無懸念,而此前籍籍無名的璇璣也是不遑多讓,她出手果決,令人刮目相看。
就連鐘敏言都說:“璇璣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
那日,正是離澤宮璇璣對上點(diǎn)睛谷烏童。烏童是個(gè)狠絕之人,但在璇璣手下卻占不到半分便宜。
玲瓏心里有些不舒服,冷笑道:“有什么不一樣?”
“你看她每一下都是狠招,處處不留后手?!辩娒粞猿烈髁艘粫?,又道:“這樣消耗太大?!?/p>
另一邊,正取勝回來的禹司鳳看著臺上那一幕,微微蹙眉。
鐘敏言一手搭至他肩上,“司鳳,璇璣若勝了,下場就是遇上你了?!?/p>
“嗯?!庇硭绝P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聲。
他話音剛落,高臺之上,璇璣長劍揚(yáng)起獵風(fēng),烏童抵擋不住翻滾了下來。
“離澤宮璇璣勝!”
璇璣將長劍立在面前,劍身隱住了她的眸子,那一對正看向禹司鳳,冰冷而又孤傲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