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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這才反應過來，而永琪里衣的盤扣已經被她解開了兩顆，小燕子倏地縮回了手，臉頰兩片飛霞迅速蔓延到雪白的頸，磕磕絆絆尋了話反擊：

“還說我這個大夫差勁！我……我還沒見過你這么難纏的病人呢！我走了說我心虛，我回來了又嫌我解你衣裳，這么狡猾！比小孩子還難對付！你到底還要不要上藥？早知道！……”

“早知道怎么樣？”永琪接過話，一手撐著頭隱忍著笑意看她。

“早知道，你也會過來～～”見小燕子不回答，永琪挑眉大方給出答案。

被永琪說中，小燕子的好勝心徹底被激發(fā)，不過腦子就脫口而出：“那你還解過我衣裳呢！我說什么了？堂堂五阿哥像狐貍一樣愛計較，太小氣了吧！”

話出口，兩人皆是愣住。

“我什么時候解你衣裳了？”永琪驚詫著努力回憶，愣了愣，又隨即恍然，伸手彈了她個腦瓜嘣笑道：

“你想哪兒去了？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小人？那天你醉了酒睡的那樣沉，怕你受涼，我只能把你抱回去，吩咐鶯歌她們伺候著你寬衣，我背過身到你安寢才走。不信，我讓小桂子找鶯歌來，你一問便知?！?/p>

看到自己越描越黑，小燕子心里把自己翻來覆去，覆去翻來暗罵了好幾遍，小腦袋越來越低，幸好看見了懷里救命稻草一般的膏藥。

眼前這藥哪是救五阿哥的，分明是先救自己的。

“我信我信！好了吧？你看這藥都快干了！再拖久了會失了藥性的，你既說我是大夫，我就當一回大夫，讓我給你上藥好不？你為了我受傷，總讓我為你做點兒什么吧！”

“唔....看在小丫頭這么有誠意的份兒上，就賞你個機會......”

看著小燕子言辭懇切，眼睛撲閃撲閃的求著他，永琪仍是一本正經的阿哥架子，但身子卻是乖乖轉了過去，頓了頓又解了余下的扣子，褪下里衣，露出精壯的背和線條緊實的窄腰。

小燕子用手指將藥化開，為了好上藥，又調整姿勢跪坐在床邊，一抬眼便看見了永琪近在眼前的背。

小燕子的喉嚨不自覺咽了咽，心里仿佛有一百一千個自己在驚聲尖叫。

一定有什么不一樣了！從前給小豆子他們上藥時哪里會像現在這樣別扭？小燕子又想躲又想看，差點忘了正事，遂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兒讓自己回神，看向永琪還滲著血的傷痕，擰了眉頭。

“還說不嚴重，這幾道深的傷口又紅又腫的，看來得好一陣子才能好全了?！毙⊙嘧影阎父股系乃庉p輕揉了上去，動作輕緩，可還是惹得永琪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不是把你弄疼了？”聽到永琪的抽氣聲，小燕子下意識將兩只小手貼在了他的背上。

掌心細膩的溫熱觸感從自背后傳來，永琪的身體似一陣電流經過，不由僵直起來，小燕子清淺的呼吸灑在他耳后，永琪的心頓時跳的厲害，腹部似有一陣熱流流過，全身變得躁熱不已。

“你忍著點，這藥一定得涂勻了才能好得快，別怕，我給你吹吹。”小燕子渾然不覺永琪的異樣，仍輕聲安慰著，每上一層藥，就輕輕吹吹氣好盡量緩解他的痛。

“......好了小燕子，我沒事了你快起來吧……”

心生好感的姑娘在這樣的時間里，倚在床榻上給自己半裸的身體上藥。距離實在太近.....永琪又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奈何這小丫頭又不知深淺的火上澆油……...理智讓他想制止小燕子的動作，可艱難硬生說出的話，這回仍是沒有任何回音。

永琪向后看去，卻見小燕子一雙大眼睛里染著霧氣，抿著嘴巴將寢衣拾起，默默給他披好。沉默了一會兒又低聲道：“五阿哥.....我想我該走了....”

永琪轉過身，看了看她，點點頭了然回應：

“是了，這么晚難為你過來...這份心意我收著了。原本我自幼習武，身體到底還是有些底子的，這點傷不打緊的。

倒是你，等天亮再來也不耽誤什么，被別人發(fā)現了是小，宮里的路你還不熟悉，萬一失足跌進哪個湖里，我又不在你身邊，沒的總讓人懸心……”

“...我....我是說.....我是時候該離開皇宮，回大雜院去了....”

永琪剛想開口，先留她今晚就宿在景陽宮，卻沒想她說的竟是這個。心口一墜，顧不得背上的傷向前一傾，拉著她的衣袖急急問道：

“你要走！為什么突然要走？！宮里有人欺負你嗎？還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告訴我，萬事還有我替你做主??！”

對著永琪關切焦急的眼睛，小燕子又看了看不遠處書桌上那疊成小山的秀女畫卷，想起了知畫那一聲撕心裂肺的“永琪——”和鶯歌說過的話.....眼睛里的黯淡轉瞬即逝，故做輕松的說：

“沒什么不痛快的，只是現在一切都已成定局，紫薇也和皇上相認了，我的傷也好得差不多，是時候該回到我以前的日子去了....”

回到從前沒有你的日子里去.....

“何況……你將來也是要娶媳婦的，我實在沒有理由繼續(xù)在你這里占著了，不然擠的你一個阿哥總是睡到偏房去也不合適，對吧？......”小燕子皺了皺小鼻子沖他玩笑。

“那我不娶媳婦了，你也不回去了好不好？！”

永琪再沒心思像往常一樣接她的話。滿腦子都是她那句【是時候該回到我以前的日子去了....】

她要走了……她要走了……如果她走了，他該怎么辦？于是不管不顧的留她，話出口時也連帶著終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小燕子睜大了眼睛驚訝的看著永琪，好半天才理清思緒對他說：

“別說傻話了！五阿哥，你可是皇上最喜歡的兒子！怎么可能不娶呢？……而且，就算你不娶吧，我也沒什么身份留在這里，早晚還是要走的，再說，咱們……不是朋友嗎？以后你出宮了盡管來找我就是，我一定奉陪到底?！?/p>

永琪卻并沒有因她的話舒展眉頭，仍是定定瞧著她不說話。

“怎會沒有身份留下？只要你愿意，就可以一直陪在我身邊......比如.....比如....”小燕子正不知所措時，永琪卻開了口，聲音是夢一樣的飄渺。

小燕子不解的看著他，細揣著話里的意思，認真問道：“五阿哥，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你說呢？...”永琪看著小燕子，不肯錯過她絲毫的表情。

“……五阿哥……你……睡了這么久，肯定餓了吧，我給你削個蘋果……以后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能再這么沖動了......”小燕子已經隱約猜到了一些，卻還是不敢證實自己的想法，只能想辦法逃避。

“ ......不會了，哪里還會這樣沖動？宮里再不會有第二個像你一樣的女子.....”

“五阿哥……我……”小燕子徹底亂了心神，手心兒攥的微微出了汗。她實在不知該怎樣回答，不管是與不是仿佛都是萬丈懸崖。

“看著我。”永琪卻轉過了她的臉，這次，他不會再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空氣曖昧緊張，安靜到甚至只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小燕子，你和我，誰都騙不了自己……”

永琪溫柔堅定的聲音撫過小燕子的心，她移不開眼睛，看著永琪受牽引般不由自主的靠近，隨后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烙下輕輕一吻......

永琪身上的熱度還未完全退去，唇上灼熱的溫度一路燙進了心里，小燕子呼吸微窒，輕顫著身體緩緩閉上了眼睛......控制不住愛情的翻騰，她的心呵，數度沉淪.....

........良久，就在小燕子覺得自己就要融化時，永琪稍稍放開了她。食指來回輕撫著她泛紅的臉頰，眼里的溫柔鋪天蓋地，柔聲道：“不是要削蘋果給我嗎？我餓了...”

“唔唔...好，我這就削...！”像得了特赦令一般，小燕子扶著永琪倚好，側身去凈了手，又從桌案的果籃里拿出一個彤紅蘋果和一把刻著圖騰的小刀，坐在床邊的矮塌上認認真真的削起來，從沒有過的專心。

小燕子動作熟捻，不一會兒果皮盡數彎延剝離，永琪看著有趣，不由夸道：“怎么這么厲害？竟是一點兒也沒有斷。”

小燕子心性單純，聽見夸夸就得意，尤其還是永琪的夸夸。驕傲笑著答他：“那可不？這蘋果皮也是福氣，可不能斷的！......我把這果皮一整個剝下來，你就也變成最有福氣的人了，等天亮了你就又能好好的騎馬射箭啦！”

好幼稚的道理，好幼稚的許愿，可此刻在永琪聽來卻如天籟般窩心，笑如朗月，一時連背上的疼痛也輕了幾分……

“張口，啊——”

還沒等永琪再說話，一塊冰涼清甜卻湊到了他嘴邊，正是小燕子將放在玉碗里的果子，仔細去了核，削了幾塊，用銀簽子遞給他吃，還像哄小孩一樣哄他。

永琪哭笑不得，只得張口吃了下去。小燕子又低頭乖乖去刺另一塊....永琪坐在身旁溫軟的瞧著她....

燭火搖曳，溫和從容，守著知己，看不見人世間紛繁，纏綿眷戀千百般，變得溫暖。

誰還嘆，人一生短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