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為熹貴妃舉哀過后，惠嬪帶著甄玉嬈去壽康宮拜見太后。

甄玉嬈“臣女甄玉嬈拜見太后，太后福壽安康?！闭缬駤齐S著惠嬪恭敬行禮。

太后看都不看她一眼，只讓芳若將惠嬪扶起來，賜了座兒。

太后“怎么？昨日還是罪臣之女，今日便不是了？”太后捧著茶盞，抿了一口六安茶，語帶機(jī)鋒。

玉嬈一早明白，太后是這后宮中最尊貴的女子，耳目遍布各處，想來早已聽說了昨日之事，對自己生出了些許不滿。

甄玉嬈“臣女惶恐，不敢為自己辯解?！?/p>

太后“你竟乖巧，也不提是皇帝的話?！?/p>

甄玉嬈“臣女一介平民，本卑微如草芥，承皇上憐惜長姐與甄家，才得以入宮參加長姐的喪儀，皇恩浩蕩，不敢再惹得太后不快?！?/p>

太后太后放下了茶盞，說：“你倒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過如今你一個(gè)未婚女子留在這后宮里，似乎不太妥當(dāng)。你實(shí)話告訴哀家，可有邀寵之心？”

太后語氣雖然客氣，但玉嬈知道，這話若答得稍有差池，也許就和夏冬春一個(gè)結(jié)局了。這宮里的楓葉啊，從不是秋霜染紅的。

甄玉嬈“回太后，太后明察，臣女確實(shí)羨慕娥皇女英，也確有效仿之心?！闭缬駤撇槐安豢旱卮鹜暝?，太后的茶盞就砸到了她肩上。

太后“大膽，竟有如此妖媚女子，趁著姐姐喪禮勾引皇帝，熹貴妃瞧著還算懂事，怎會有你這樣的妹妹？當(dāng)真是甄家之恥?！碧蟊疽詾樗龝樽约洪_若，沒想到她竟敢直言自己的野心。

沈眉莊“太后息怒，玉嬈妹妹年輕，言語上偶爾沖撞了，卻并非惡意。不如太后先聽聽她的理由，再責(zé)罰她也不遲?！被輯謇×颂蟮男渥?，替她拍了拍背，勸慰道。

太后“眉兒啊，哀家知道你和那熹貴妃要好，可她中毒死了，皇上也特地給她追封了貴妃，按照貴妃品級下葬，待甄家也不薄，已算是仁至義盡了?？蛇@小妮子今兒跑了來，竟說出這番沒羞沒臊的話來，哪兒有一點(diǎn)大家閨秀的模樣？哀家怎能不生氣？”太后瞪了惠嬪一眼，幸好沒有遷怒于她。

甄玉嬈“太后息怒，臣女不是故意惹您氣惱的。臣女明白太后的顧慮，但臣女不敢欺瞞您，若此刻極力辯解，日后卻言行不一，豈不是欺騙太后、不敬太后嗎？因此，臣女今日愿領(lǐng)受任何責(zé)罰，只要太后能消消氣，不至氣壞了身體。”玉嬈迅速地說著應(yīng)答之語。

太后“你的意思是，即使我今日責(zé)罰你，你也不改初衷，一意孤行？”太后微微瞇起了眼睛。

甄玉嬈“是，臣女自小便聽姐姐在信中說起皇上，她說皇上有多睿智沉穩(wěn)，有多英明神武，因此臣女一直欽慕皇上，只盼著長大后能入宮侍奉皇上。如今姐姐雖不幸去了，但臣女欽慕之心不改，望太后成全臣女?！? 長久的沉默。

太后“你牙尖嘴利的，似乎比你姐姐更勝一籌。”太后的語氣里已經(jīng)不再有怒氣，“今日雖有惠嬪幫襯你，但你難道不怕哀家一生氣，即刻就打發(fā)你出宮去？”

甄玉嬈“臣女不怕?！?/p>

太后“為何不怕？”

太后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的臉，即使這臉長得有七八分像純元，也不至于讓這個(gè)小姑娘如此有底氣吧？這天下如此廣闊，長相相似之人并不少，宮里少了一個(gè)甄嬛，少了一個(gè)玉嬈，也還會有其他替代品。

甄玉嬈“若是為了我，太后您與皇上失和，想必不值當(dāng)。您一定比我更了解皇上的脾氣，不愿意為了一個(gè)小丫頭失卻您仁慈寬厚的名聲。再者，”甄玉嬈抬起了頭，看著太后，“若后宮多一個(gè)聽話的新人，能為您與皇上的母子情深多些保障，想必您不會拒絕吧?！?/p>

太后太后竟然笑了，“你？你覺得自己有幾斤幾兩，可以為我所用？再者，你既與惠嬪一道來，莫非不知惠嬪已是哀家的人？”

甄玉嬈“臣女風(fēng)聞，惠嬪娘娘與皇上失和已久，早已無心爭寵。既然無心爭寵，便少助力，若您成全臣女，臣女定會幫您處理后宮紛爭，讓您少操些心?！?/p>

惠嬪站在一旁，見她說話如此直白，擔(dān)心地看了太后一眼，捏緊了手里的帕子。

太后“哦？你倒是個(gè)有膽識的，哀家有幾分喜歡你了。不過，哀家還想問問，若有一日你知曉是誰害了你姐姐，你不恨？”太后自然也知道，甄嬛的死，是皇后動的手腳。

甄玉嬈“臣女沒有資格恨誰，這后宮里一向如此，若有人蓄意害了姐姐，想必也是身不由己。再者說，如今能不能讓太后容下臣女，是看臣女的本事；若太后肯開恩，臣女一定不會做對不起太后和您母族的事。”

惠嬪的帕子攥得幾乎變形，這話不就是暗指宜修是幕后真兇嗎，太后若要斬草除根，只怕她們都得死。

太后你倒是真大膽啊，這話，你長姐也說過吧。看來甄家真是教的出好女兒啊，這一個(gè)比一個(gè)聰明伶俐，若不入宮，恐怕尋常男子也無福消受吧？”太后看了看惠嬪，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那么緊張。

甄玉嬈“臣女甄玉嬈，叩謝太后，謝太后今日成全?！?/p>

甄玉嬈伏下身子，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即使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也不能露出半分怯意。

既然踏出了第一步，便不能再畏懼，不能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