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漫過防盜窗格，李素琴已經(jīng)把隔夜粥倒進陶瓷鍋里重新煮沸。

蔣思佳縮在玄關(guān)矮凳上系鞋帶時，聽見母親用不銹鋼勺敲打鍋沿的叮當聲，和二十年來每個上學日清晨如出一轍。

李素琴早餐好了，囡囡

蔣思佳沒胃口媽媽，我先走啦

對門玄關(guān)處傳來鑰匙串晃動的細響，顧魏的鞋尖已經(jīng)抵著門檻線，背包帶子勒在熨燙平整的襯衫上壓出兩道褶皺。

?? 防盜門閉合時帶起的風掀起她棉麻白裙的裙角，露出腳踝處淡青色的靜脈紋路。

金屬聲讓她脊椎發(fā)麻，昨夜高浠折返時高跟鞋敲擊臺階的節(jié)奏，此刻突然在耳蝸里重播。

她像沒看見顧魏似的，自顧地朝電梯走去，卻被顧魏攔下。

顧魏早上好

蔣思佳早上好

蔣思佳攥著豆?jié){杯的手指微微發(fā)顫，電梯鏡面倒映著顧魏熨燙妥帖的灰襯衫。

她盯著樓層顯示屏跳躍的數(shù)字，后頸沁出的薄汗順著脊椎滑進連衣裙腰際。

顧魏你早餐總這么對付？

蔣思佳低頭看了看手中出門前母親塞的豆?jié){杯，杯壁上還殘留著幾滴豆?jié){的痕跡。她抿了抿唇，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蔣思佳習慣了

顧魏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豆?jié){杯上，眉頭微微皺起：

顧魏這樣對身體不好

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責備，卻又透著關(guān)切。

蔣思佳沒有抬頭，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電梯門終于打開，她快步走了出去，仿佛逃離一般。

顧魏跟在她身后，腳步不緊不慢，卻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

晨光灑在小區(qū)的小徑上，樹影斑駁。蔣思佳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她回頭看了一眼顧魏，發(fā)現(xiàn)他正低頭看著手機，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她咬了咬唇，終于鼓起勇氣開口：

蔣思佳顧魏，你昨晚……

顧魏抬起頭，目光平靜：

顧魏昨晚怎么了？

蔣思佳的話卡在喉間，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昨夜高浠的身影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她最終只是搖了搖頭：

蔣思佳沒什么

顧魏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走到她身邊，輕聲說道：

顧魏早餐很重要，別總是這么對付

蔣思佳點了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豆?jié){杯的邊緣。

晨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她突然覺得手中的豆?jié){杯也變得冰冷起來。

顧魏時間還早，一起去吃早餐吧

手腕處傳來溫暖，蔣思佳意識到時自己已經(jīng)被顧魏帶到早餐店。

顧魏帶著蔣思佳走進早餐店，店內(nèi)彌漫著煎餅和豆?jié){的香氣，桌椅間擠滿了早起的學生和上班族。

兩人相對而坐，顧魏身后的女生不小心蹭到他，注意到蔣思佳身后沒人，顧魏起身端著粥坐到蔣思佳身邊。

顧魏桌子之間的間隔太小了，我老是撞到后面的人，這樣方便一點

蔣思佳愣了一下，低頭用勺子攪動著碗里的粥，熱氣騰騰的粥水在她眼前氤氳開來。

她偷偷抬眼瞥了顧魏一眼，發(fā)現(xiàn)他正專注地剝著茶葉蛋，修長的手指動作利落，蛋殼碎屑掉在餐盤里，發(fā)出細微的聲響。

“您好，您的外帶好了?！狈諉T的突然出現(xiàn)打破了兩人的氛圍。

服務員離開后，蔣思佳忍不住問起。

蔣思佳你還打包了

顧魏嗯，昨天晚上跟高浠準備學會研討的資料，不得不讓小杜他們先走，買份早餐補償一下他們

蔣思佳的手指頓了頓，勺子停在半空，她意識到顧魏是在跟自己解釋昨晚的事情。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撥動了一下，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卻又很快壓了下去。

蔣思佳哦，這樣啊

她的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卻足夠讓顧魏聽見。顧魏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隨后將剝好的茶葉蛋放進她碗里。

顧魏多吃點，你太瘦了

蔣思佳看著碗里的茶葉蛋，心里泛起一絲暖意。她低頭咬了一口，蛋黃的香氣在口中化開，卻比平時多了幾分甜味。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顧魏，發(fā)現(xiàn)他正低頭喝粥，動作優(yōu)雅而從容，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很自然。

蔣思佳你……不吃嗎？

顧魏我吃過了，陪你坐會兒

蔣思佳的臉微微發(fā)熱，低下頭繼續(xù)喝粥。店內(nèi)的嘈雜聲似乎在這一刻被隔絕在外，只剩下兩人之間微妙的沉默。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勺子。

蔣思佳那個……昨晚的資料準備得順利嗎？

顧魏還好，高浠的效率一向很高，我們很快就搞定了

蔣思佳點了點頭，心里那點不安似乎消散了一些。

她低頭喝了一口粥，熱氣在唇齒間蔓延，卻讓她覺得格外安心。

顧魏你昨晚……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蔣思佳的手頓了頓，勺子停在碗邊。

她抬起頭，對上顧魏的目光，那雙眼睛里帶著一絲探尋和溫柔，讓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蔣思佳我……沒有

她的聲音有些底氣不足，低下頭繼續(xù)攪動著碗里的粥。

顧魏看著她，嘴角微微揚起，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顧魏高浠只是同事，昨晚我們只是工作，你別多想

蔣思佳的臉更紅了，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勺子。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像是要從胸口跳出來一樣。她低著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蔣思佳我知道了

顧魏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他伸手將她的豆?jié){杯往她面前推了推，輕聲說道。

顧魏快吃吧，粥要涼了

蔣思佳點了點頭，低頭繼續(xù)喝粥。店內(nèi)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兩人身上，溫暖而明亮。

她感覺自己的心情也像是被陽光照亮了一般，變得輕松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