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深深呼吸,告訴自己一定要撐住。她脫掉高跟鞋,后腳跟的皮肉幾乎黏在高跟鞋上,脫掉時扯到肉,疼的她眉頭緊皺,卻抿唇沒吭聲。
她在諾大的南城兜兜轉轉十幾個小時,所有地方都找了。
哪都沒有那個男人。
他會去哪?
路過的一個青年見黎歌滿臉狼狽,像挺同情的,上來遞給她一包濕紙巾,
青年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不過你需要的話就收下。
黎歌覺得臉有些干,想起上午出門時化了妝,哭了一天,估計妝早花了。
她接過濕紙巾,啞聲道:
黎歌謝謝。
黎歌看到青年手里捧著一束綠玫瑰,散發(fā)著淡淡的花香,有些愣神。
黎歌這綠玫瑰真好看。
青年是好看,不過賣的地方也很少,南城的綠玫瑰,都是從杭溪那發(fā)出來的。
青年這么埋怨,語氣卻十分愉悅,
青年我女朋友很喜歡綠玫瑰,今天是她生日,我網購的,等了一天才拿到呢!
黎歌眼眸微縮,
黎歌杭溪那地方,很多綠玫瑰?
青年疑惑地說:
青年你不知道嗎?杭溪土壤濕潤,適合這種嬌貴的花朵,我記得杭溪還把綠玫瑰開時的日子,定為當?shù)厍槿斯?jié)。
情人節(jié)?
黎歌想到那次跟韓錦陽去杭溪,在地鐵碰到一對小情侶。
那對小情侶告訴她,今天是杭溪一個大節(jié)日,妹子還給了她一枚粉色糖果,說綠玫瑰讓韓錦陽自己想辦法。
原來,那天就是杭溪本地的情人節(jié)。
黎歌呼吸漸重,她追問道:
黎歌你知道那個情人節(jié)嗎,能不能說具體一點?
青年就是男生拿綠玫瑰,遇到心儀的女孩問可以嗎,女孩說可以,表示可以交往的意思,并要把兔子糖果給他。女孩拿兔子糖果問男孩時,男孩若接受了,也是同理。每年這個節(jié)日,促成了上萬對情侶呢,都上過當?shù)匦侣劇?/p>
怪不得當時韓錦陽跟她要到那枚粉色兔子糖果時,表情那么欣喜。
原來他都知道。
這個傻男人!蠢男人!
他以為在感動誰,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黎歌在心里狠狠罵著,緊緊地捂著嘴,不想讓旁人看笑話,可是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下來,肩膀抖的厲害。
杭溪!杭溪!
黎歌猛地想起,韓錦陽曾帶自己去過杭溪的一處莊園,說他買下的,還想要住在那里。
他會在那處莊園里嗎?
青年見她哭的突然,一時手腳慌亂,
青年喂喂,你......你沒事吧?我說這些是不是讓你想起不好的事,對不起啊。
黎歌我沒事,謝謝你。
黎歌擦掉了眼淚,慎重道謝。
要不是看到青年手里的綠玫瑰,她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想起去過杭溪的事。
黎歌再三道謝,攔了出租去機場。
她給李特助打電話,
黎歌李特助,打電話給機場的那些航空公司,看哪家的客機可以私飛,我到機場就要出發(fā)。
李特助?。?/p>
李特助一時沒反應過來,
李特助太太你要去哪?
黎歌我去辦點事,你盡快幫我聯(lián)系,李特助,拜托了。
黎歌緊緊捏著電話,帶著幾分乞求道,
黎歌多少錢都可以。
李特助意識到事情很嚴重,趕忙道:
李特助我這就去聯(lián)系,國內還是國際的?
黎歌國內,到杭溪的。
李特助你等等!
黎歌急匆匆趕到機場后,李特助也打來電話,跟她說安排好了。
她直奔李特助說的那家航空公司所辦理值機的區(qū)域,跟地管報了名字,很快被領著到了機場地面,上了一架小型客機。
深夜時分,客機抵達杭溪機場。
等出租車從機場內的停車場出去后,黎歌才發(fā)現(xiàn)杭溪在下大雨,空氣濕冷,車窗被雨水拍打著,霧蒙蒙的一片。
她摸出手機,按照記憶中那些路的名稱搜索,很快就搜到。
半小時后,等出租車到了地方,黎歌下車借著路燈一看,原本種著大一片山茶花的花園現(xiàn)在卻光禿禿的,莊園也看起來死氣沉沉。
怎么這個樣子,發(fā)生什么了?
黎歌急的顧不上那么多,冒著大雨往莊園里沖,到屋前后,渾身濕透。
她想按門鈴,卻發(fā)現(xiàn)大門沒鎖,輕輕一推就就開了,一股涼意撲面而來,她凍的指頭發(fā)抖,還是走了進去。
屋里漆黑一片,陰冷,讓人一秒都不想多呆。
黎歌打開手機手電筒,亮光在屋里一寸寸掃視著,她喊:
黎歌韓錦陽。
卻只有她的呼吸和腳步聲。
黎歌韓錦陽你在這對不對,讓我見見你好不好......
黎歌對不起......你出來跟我見一面吧。
她在屋里仔仔細細的找著,可是找不到那個男人。
黎歌找了一天,找的精疲力倦,找到這也沒找到人,不禁失落的想,或許他把自己藏在一個封閉的空間,不想任何人找到。
從屋里出來時,她驀地想到,這莊園后面還有個小閣樓,立刻往莊園后跑去,看到被雨水沖刷的螺旋式樓梯。
她抓著扶梯一步步走上去,到門前后,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手機電筒掃到小閣樓里,黎歌看清楚閣樓里的面積很小,一張床挨著落地窗,床上隱隱約約看到一個人影。
她強忍住落淚的沖動,腳步輕輕地走進去。
到床前后,她看到蜷縮著,背對著門這邊的韓錦陽,身上纏著的繃帶幾乎被鮮血染紅,空氣中隱隱有血腥味。
他沒事,呼吸還是平穩(wěn)的。
確認他的安全后,黎歌在床邊坐下,去握他的手,男人體溫很涼,
黎歌對不起,我來晚了......為什么那些事不告訴我......
韓錦陽沒有說話,閣樓里只有他們倆的呼吸聲。
黎歌眼眶發(fā)酸,聲音哽咽,
黎歌拜托你,說說什么也好......我很擔心你。
她找了他一天,幾乎要瘋了。
好久好久后,韓錦陽才低低出聲:
韓錦陽我母親沒死,我見到了她......她用一種仇恨的眼神看我,罵我為什么要活著。
韓錦陽她不喜歡山茶花,也沒有給我寫過信,都是我父親給我織的美夢。
韓錦陽她恨我,恨不得我去死。
他聲音毫無起伏,整個死氣沉沉的,讓人感覺壓抑的很,
韓錦陽你說,我活著是為了什么?是不是死了才好?
黎歌眼淚洶涌地往外冒,張開雙臂抱住他,
黎歌不是。她給了你生命,可你的人生該由你自己做主,你活著是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