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謫仙 人間史圣
太白斗酒詩百首,子美歷難序千言。謫仙只因天上有,史圣獨為人間留。唐詩,是中國古典詩歌大花園中最為燦爛的一朵奇葩。而盛唐詩歌可謂是這朵奇葩的花蕊中心。在此,我特別想與大家侃侃盛唐之音的兩位天才歌手——李太白和杜子美。
豪放如酒,飄逸若仙
羅永浩說過:“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在我看來,李白是中國古代詩人中最為彪悍,最豪放,最爺們的一位。自古以來,便有許多詩人精益求精,追求吟唱一首每一句都完美的詩。“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這是賈島的苦吟;“吟成五字句,用破一生心”這是方千的苦吟;“吟安一個字,捻斷數(shù)莖須”這是盧延讓的苦吟……而李白的詩則洋溢出滿滿的豪放“興酣落筆搖五岳,詩成笑傲凌滄洲”。不僅如此,李白的詩中意象也不是什么“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fēng)瘦馬”,而是“西岳崢嶸何壯哉,黃河如絲天際來”。李白平時一言不合就“托身白刃里,殺人紅塵中”,隨心所欲起來就“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就連喝個小酒都要“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梢?,李白的豪放就如那醇醇烈酒一般,熱烈奔放,豪放不羈。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詩人,他的詩還十分飄逸浪漫“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只是如此的空靈飄渺,如此的讓人遐想無限。興致所至就“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醉入酒帳就“落花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臨別贈言就“孤帆遠影碧空盡,惟見長江天際流”。出去游山玩水也是飲一壺濁酒“歌遍山河八萬里”,駕一葉輕舟“唯見長江天際流”。這疊波曠宇,極目遠眺之景,這飄飄欲仙,虛無縹緲之象將那超曠豁達,依依惜別之情表現(xiàn)得酣暢淋漓,真正做到了含吐不露而馀味無窮。你能想象一位“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的詩人卻帶著另外兩位詩人仗劍去國,辭親遠游,從南方到北方一路上走南闖北,求仙問道。結(jié)果成了“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不可一世的放浪不羈,超以象外的想象夸張,朦朧連翩的浪漫飄逸,這便是賀知章口中的“天上謫仙人”。
心懷社稷,腹有黎元
在《素履以往》中,木心這樣寫到:所謂無底深淵,下去,也是前程萬里。在婆娑世界中,杜甫面對那無盡的未知黑暗,毅然踏上漫漫紅塵路。讓杜甫義無反顧這樣做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他以“儒生”等自命,更重要的還在于他內(nèi)心之中常常激蕩著悲天憫人的人道主義精神。這種精神是十載長安的“朝扣富兒門,暮隨肥馬塵”的屈辱和辛酸,是“三年饑走荒山道”和人民共同飽嘗的戰(zhàn)亂、饑餓之苦,是“田父要皆去,鄰家問不違”和人民親密無間的生活。杜甫在早年的時候便有了雄心壯志“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正是這種難以磨滅的信念支撐著他度過了整個安史之亂,他一路上見過了太多“朱門酒肉臭 路有凍死骨”,心中始終有著“憂端齊終南,澒洞不可掇”,就這樣,到了晚年也會說出“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憂國憂民之言。這一路上的風(fēng)霜和滄桑,成就了杜甫賦詩之道的沉郁頓挫。
汪國真曾說: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fēng)雨兼程。杜甫在早年立下志向“致君堯舜上,再使風(fēng)俗淳”,到了人之將死之時還有“戰(zhàn)血流依舊,軍聲動至今”可見,從不惑之年到年近花甲,杜甫那顆拳拳報國,寸寸憂民的赤子之心陪伴了他整個后半生。在杜甫的《壯游》中,自“河朔風(fēng)塵起,岷山行幸長”到“上感九廟焚,下憫萬民瘡”,再由“哭廟灰燼中,鼻酸朝未央”到“群兇逆未定,側(cè)佇英俊翔”可以想象,如果讓“艱難苦恨繁霜鬢”的杜甫再一次遇到已經(jīng)“仙人殊恍惚,未若醉中真”的李白時,會說上一聲:“兄弟,我有故事,你有酒嗎?”也許,李白是賀知章口中的“天上謫仙人”,那杜甫便是這莽莽瀛寰的“凡中紅塵客”。
日月共世,曙光永晝
你曾知曉,新月詩人聞一多曾說道:“青天里的太陽和月亮碰了頭”。天寶三載,已是詩歌界一方巨擎的李白在洛陽遇到了剛從一隅之地出來獨自闖蕩的杜甫。這時,兩個詩人之間已經(jīng)形成了某種羈絆。在我看來:子美不能為太白之飄逸,太白不能為子美之沉郁。這兩人的相遇好似宇宙洪荒,鴻蒙混沌中乍現(xiàn)的那一束破滅一切虛妄和魑魅魍魎的曙光,永晝于世間。世人一直在思考:是因為李白和杜甫才有了這一盛世詩唐;還是因為有了盛世詩唐才出現(xiàn)的李白和杜甫。我想,他們應(yīng)該是有幸遇見那樣的時代,但時代更有幸,遇見這樣的他們。李杜是這盛唐歌手群體中最出色的代表,是姹紫嫣紅,春風(fēng)桃李中最鮮艷的百花奇葩;是崇山秀嶺,層林疊波中最亮眼的參天大樹;花鈿翠翹,珠箔銀屏中最奪目的璀璨明珠!
當今社會早已是“李杜詩篇萬口傳”,作為新時代的新青年,學(xué)習(xí)他們的詩篇可以培養(yǎng)愛國精神,提高人生自信,增強笑對挫折的能力?!皾鷷r敢愛死,寂寞壯心驚”面對國家危難要有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的信念;“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泵鎸θ松ルy,要始終心向陽光,無懼風(fēng)雨;“安能摧眉折腰事權(quán)貴,使我不得開心顏”告訴我們?nèi)松谑溃M能為五斗米而折腰;“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和“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fù)來”又告訴我們面對一切的起起落落都要有文化自信,有民族自信,有國家自信。人無精神則不立,國無精神則不強。是的,李杜二人壯麗詩篇中的精神感悟,便是留給后世的極為重要的財富。
茅屋舊景今猶在,蜀道故人跡難尋。如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天上謫仙早已駕鶴西去,人間史圣也已落花成泥。但“豪放飄逸,沉郁頓挫”是他們留下的豐碑;“生當賦詩百首,死亦萬口流傳”是他們留下的豐碑;“盛唐氣象,詩國春天”是他們留下的豐碑……正是他們的一座又一座豐碑筑成了詩歌史上的“萬里長城”,為這悠久、偉大而又燦爛的文明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他們獨屬于這旭日東升,龍騰萬里的泱泱華夏,是這片神州大地里絕世而獨立的天上謫仙和人間史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