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徽瑜并未乖乖去給她做飯,因?yàn)樗?,即使她做了飯,林雪慕依舊會找出許多問題來為難她。
趙徽瑜雙手抱臂,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林雪慕。
林雪慕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惱,在趙徽瑜眼中,她宛若成了跳梁小丑。
“趙徽瑜,你到底去不去?”
趙徽瑜走了過去,伸出手抓住了林雪慕,目光直視著林雪慕。那一瞬間,她的眼神中帶著殺氣,不再像是閨閣出來女子,看得林雪慕渾身發(fā)寒,下意識地轉(zhuǎn)開了目光。
“林雪慕,你要適可而止。你以為你腹中生出的真的會是郡王嗎?這個孩子是怎么來的,你跟老夫人應(yīng)該都很清楚。而且,你確定這個孩子能出生嗎?”趙徽瑜低聲道,聲音如毒蛇一般。
林雪慕突然抬起頭,驚惶地看了趙徽瑜一眼,趙徽瑜一放手,她便連忙后退了兩步,與她拉開了距離,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
趙徽瑜怎么會知道的?
在她驚惶無措間,趙徽瑜已經(jīng)轉(zhuǎn)身出了門。
“娘娘,那林雪慕乖乖吃了飯,呆在房間里,竟沒有鬧騰了?!边^了一會兒,懷玉便歡歡喜喜地來匯報(bào)道。
趙徽瑜早就猜到了結(jié)果,因此并沒有詫異。
“她稍微聰慧一些就該知道了。她已經(jīng)入了王府,所有人都知道她懷著晉王的孩子,在圣旨下來的那一刻,她的命運(yùn)就已經(jīng)和王府綁定在一起了?!壁w徽瑜道。
趙徽瑜放下手中的賬本,走到門口,一陣風(fēng)迎面吹了過來。懷玉連忙拿著白色的披風(fēng)替她披上。
趙徽瑜仰頭看著天空一會兒,不由得道:“要變天了?!?/p>
烏云遮天蔽日,風(fēng)雨欲來,趙徽瑜的心中總有些不安。
許久未曾有知覺的腿突然有了知覺,本來僵直的身體像是注入了生命力,如今的每一日,對于秦硯來說都是值得期待的一日。
他本來已經(jīng)被遺忘的人了,就連他的親生母親也已經(jīng)放棄了他,所以,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變化。那僅有的知道變化的人只有他的貼身侍從和趙徽瑜。
秦硯動了動自己的腳趾,少年的臉上洋溢著別樣的喜悅。
他身邊的侍從很少看到他露出笑,此時也是一驚,再看他的腳,便知道了原因:“二公子,您的腳能動了,可要去告訴老夫人?”
秦硯搖了搖頭:“待我可以下地了再告訴她吧,莫要讓她空歡喜一場。”
侍從點(diǎn)了點(diǎn)頭。
秦硯看了看門口處。
侍從像是猜到了什么:“二公子,娘娘沒有來。”
秦硯扭回了腦袋,冷哼一聲:“我才不是看她有沒有來呢!”復(fù)而想了想道,“我如今這副樣子確實(shí)虧了她,得尋個機(jī)會道謝?!?/p>
秦硯并未等太久,下午的時候,趙徽瑜便登門而來。
秦硯并未起身,扭著頭看外面進(jìn)來的女子。
她逆著光亮站著,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紗衣,整個人輕盈如仙一般,仿佛不存在這世間的精靈一般。秦硯怔怔地看著她,一時竟未想到他們之間隔著五年的年歲。
在這之前,秦硯并未想過男女之事,唯一的一次也是在他極為不情愿的情況下。此時,他不由得想,若是他將來要娶妻要娶怎樣的女子呢?貌美的,聰慧的,還是與他一般喜好詩書的?
秦硯正想得入神,連趙徽瑜走到他面前也沒有察覺到。
趙徽瑜敲了敲他的腦袋。
看著柔柔弱弱的女子,手勁卻十分大。秦硯腦袋疼得齜牙咧嘴,再多旖旎的想法也消失不見了。他是絕對不會承認(rèn)自己對著眼前這粗魯?shù)呐铀紎春的!
趙徽瑜的注意力很快被秦硯的一屋子書吸引了。諸葛果并不是傳統(tǒng)的名門閨秀,她幼年時便愛看一些志怪獵奇的書。趙徽瑜從書架上拿了一本,贊嘆道:“這本書是絕本啊,我只在別人的口中聽說過。”
秦硯驕傲地?fù)P起小腦袋:“本公子喜好收集古書,自然什么書都有?!?/p>
兩人便這樣嬉嬉鬧鬧的好幾個時辰。
趙徽瑜挺喜歡和秦硯相處的,她從這少年身上感覺到一種純粹。秦硯的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和他在一起時,根本不必想那些爾虞我詐。
“天色不早了,你兄長之前傳話回來要回來用膳,我得去準(zhǔn)備晚膳了?!壁w徽瑜道。
秦硯不耐煩地?fù)]了揮手。
趙徽瑜離去后,秦硯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不耐煩轉(zhuǎn)換成了不舍。
這女子是他見過最奇特的女子了,她不同于他以往所見的大家閨秀,她的眼睛深沉似水,像是蘊(yùn)藏著許多故事的人。她看似大家閨秀,實(shí)則有許多自己的想法,看似柔柔弱弱,卻又力大無窮。而且,她竟能治好他身上的病。
趙徽瑜就像一本復(fù)雜的書,秦硯看不透,便不再想了。少年拿起剛剛趙徽瑜看了半晌的書,撐著腦袋,認(rèn)真地看了起來。
趙徽瑜并沒有找借口,秦墨確實(shí)要讓人回來說過晚上要回來用膳。
秦墨整日忙碌,終日不見蹤影,但是近日里回來的時間卻比之前多了許多。
看在他人眼中,便是王爺愈加寵愛王妃了,再忙也要抽出時間來陪陪王妃。要知道王妃未嫁進(jìn)來前,晉王府十天半個月都不見秦墨蹤影的。
上下一頓忙碌,很快的,廚房便已經(jīng)準(zhǔn)備一桌的菜。
趙徽瑜坐在桌子旁,聞著菜香,卻沒有下筷。懷玉站在一旁,熏香趕走蚊蟲。
夜?jié)u漸深了,桌上熱騰騰的飯菜也已經(jīng)涼了下來,但是秦墨依舊未歸來。等得時間越久,趙徽瑜心中愈加不安。
秦墨向來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他絕對不會無故爽約,難道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趙徽瑜猛然站起身,想往外走去,突然有人扯住了她的衣物。
“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趙徽瑜仔細(xì)瞧她,便發(fā)現(xiàn)這婢女是林雪慕身邊的侍女。
“出什么事了嗎?”趙徽瑜耐下性子問道。
“娘娘,小姐見紅了!”那婢女驚慌道。
見紅了!
林雪慕懷孕不過一個月,見紅自然不可能是因?yàn)榭焐耍挥幸粋€可能!
趙徽瑜顧不得秦墨那里發(fā)生了何事,轉(zhuǎn)身便朝著自己的臥房走去,那里,如今由林雪慕住著。
她一推門,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趙徽瑜走進(jìn)里屋,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林雪慕,她身下已經(jīng)被一片血紅染紅了,整個人看起來奄奄一息。
但是,她的眼神依舊清亮,她勉強(qiáng)仰起頭,與趙徽瑜對視,眼中閃過一道報(bào)復(fù)的快感!
“你這樣作踐自己就為了報(bào)復(fù)我?”趙徽瑜冷聲問道。
“肚子里揣著個死胎也沒什么用。我想了……很久,這似乎是唯一的用處了?!绷盅┠綌鄶嗬m(xù)續(xù)道。
趙徽瑜和老夫人知道她腹中的死胎,但是其他人不知道。林雪慕流產(chǎn)了,趙徽瑜便有了最大的嫌疑。
她有動機(jī),也有機(jī)會。
趙徽瑜張了張嘴還想說話,就被人打斷了。
“老夫人來了!”
老夫人幾乎是從外面跑進(jìn)來的,她的頭發(fā)披散,像是從床上爬起來來不及梳妝便沖了過來。老夫人匆匆到了林雪慕的身邊,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身下的血紅。
“雪慕,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會這樣?”老夫人厲聲問道。
老夫人心中已經(jīng)將林雪慕罵了幾百遍。她本來還想等著林雪慕腹中的假胎生出來,來個貍貓換太子,繼承晉王的位置呢!誰知這假胎就被林雪慕這蠢貨流了,她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
林雪慕的眼神直直看著趙徽瑜:“姐姐沒有懷孕,雪慕卻……已經(jīng)懷了王爺?shù)暮⒆?,姐姐……嫉恨雪慕,所以在雪慕的飯菜里下藥,奪走了雪慕的孩子?!?/p>
老夫人扭頭看向了趙徽瑜:“這些都是你做的嗎?老身沒有想到,王爺竟然娶了你這樣的毒婦!若早知你這般善妒狠毒,老身就是死,也絕對不允你進(jìn)晉王府的門!”
沒了孩子,退而求其次要是能要了趙徽瑜的命,那也是好的。
趙徽瑜轉(zhuǎn)頭看去,外面已經(jīng)圍了許多人了。
這不過老夫人和林雪慕設(shè)計(jì)的一個陰謀,要得便是整個王府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她下藥害死了秦墨唯一的孩子,害死了皇帝親封的郡王。
她們這樣做,還真是一點(diǎn)余地都沒有留下給她。
趙徽瑜站在那里:“這件事事關(guān)重大,待王爺回來處置吧。”
“王爺……你還想要秦墨會護(hù)著你?”老夫人垂下了眸子,掩蓋住了眼中的狠毒,用只有趙徽瑜能聽到的聲音道,“你如今若是以死明志,或許能在黃泉路上趕上一程,遇到秦墨。”
趙徽瑜的太陽穴不禁跳了一下。
那個人果然已經(jīng)對秦墨下手了。
這宮中府里,雙管齊下,一齊要了他們夫婦的命。
烏云蔽日,這還真是危機(jī)四伏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