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院四樓,周圍陰暗、混亂、詭異,門早已殘破的躺在地上,到處都是倒塌的椅子,血銹味蔓延在空中,讓施暴者更加興奮不已。
尹宗佑迅疾般攜走桌上的手術(shù)刀,刺向徐文祖泛著水光的脖頸,牙齒手鏈隨著動作嘩啦作響。徐文祖?zhèn)壬砜翱岸汩_,抬手用力攥住他的胳膊。
“呃......”那力道好像要捏碎尹宗佑的胳膊,徐文祖修長手指沿著手臂的線條向上游走,幾根手指彎曲著挑進乳白色的牙齒手鏈里側(cè),指腹觸在肌膚上,看起來極為曖昧。
最后指尖向上,扣住了半只手掌。
尹宗佑愣了一下,回神掙脫,卻被徐文祖一把拽進懷里,禁錮般抱住整個軀體,慢慢收緊,搖搖晃晃,好像這樣他的藝術(shù)品就永遠不會逃離??煲胨樗墓穷^,籠子般將他困在冰冷的黑暗里。
徐文祖在他耳邊低笑,仿佛撒旦的呢喃。
“......親愛的?!?/p>
“真是最完美的藝術(shù)品。”
尹宗佑猛然睜眼,胸腔起伏著喘著粗氣,失神般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
是夢。
四周是潔白的墻壁,手上掛著點滴。
他坐起身,向周邊打探著。
..........
一片寂靜之中,忽然從走廊里傳來腳步聲,那聲音一步一步拉緊尹宗佑的神經(jīng),他顫顫巍巍把蓋在腿上的棉被拉上自己脖頸的位置,緊緊包裹自己的身體,這樣才能在驚恐的氛圍里獲得稀缺的安全感。
在考試院呆久了,他變成了一只小刺猬,身上的刺越來越多,那些刺用來保護柔軟的身體。
兩只穿著皮鞋的腳在最下面的門縫處站定,有節(jié)奏的敲了三下門,然后咔噠一聲,門被打開復(fù)又關(guān)上。
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身影佇立在屋子中央,目光剛好落在尹宗佑驚慌的眼里,手里拿著一盒鮮紅黏膩的肉。
尹宗佑你.......
沿著神經(jīng)末梢向中央炸裂開來,心里的困獸橫沖直撞的在他大腦里叫囂,再次見到真實的徐文祖,還是會讓他渾身顫抖著發(fā)冷。
徐文祖拖著慵懶的步伐走到床邊,彎腰坐了下來。
皮膚在昏暗的光線下蒼白的有些病態(tài),立體的眉骨投下深邃迷人的陰影,微卷的黑色劉海微遮眉眼,顯得有些陰郁。
尹宗佑...........
纖長白暫的脖頸上一道傷痕都沒有,整個人完好無損。
怎么會......
他明明親手了解了徐文祖的生命 ! !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 ? !
尹宗佑的身體不停向后躲,最后撞上了病床的欄桿,不停顫抖著,好像快要哭了出來。
徐文祖與他對視片刻便緩緩勾起嘴角,飽滿的唇珠十分紅艷,仿佛一座冰冷的雕像鮮活起來,卻依然掩蓋不掉那死氣。
這樣的笑容他見過很多次,甚至連夢里都出現(xiàn)過,他曾經(jīng)覺得徐文祖只是性格有些怪異,但比起考試院其他的人,要正常很多,現(xiàn)在他只覺得自己曾經(jīng)的想法很好笑,明明徐文祖才是事件背后的操控者,這里只有他最可怕。
一個衣冠楚楚的高材生牙醫(yī),戴上友善的面具,處心積慮的接近他,只是為了把他變成.....他口中的“藝術(shù)品”。
可以說尹宗佑的所有負面情感都可以用在徐文祖身上,厭惡的、恐懼的、抗拒的、作嘔的。
可是讓尹宗佑無法接受的是,他又不可避免的依賴于施暴者,在那個怪物狂歡的考試院里......
徐文祖醒了?親愛的。
他手里端著一盒黏膩鮮紅的肉,把盒蓋掀開 放在旁邊的柜子上。
夾了一塊肉放到他嘴邊。
尹宗佑.........
尹宗佑皺著眉偏過頭。
下頜被人狠狠捏住掰了過來,過大的力氣使尹宗佑閉不上嘴巴,飽滿紅潤的唇微張,隱隱約約能看見鮮紅濕漉的舌尖,徐文祖的大拇指順勢按在下嘴唇的中間,用力按的更圓,惹得尹宗佑抖了抖。
像是不聽話的懲罰。
徐文祖放心吧,不是人肉,再不吃些東西會餓肚子。
徐文祖一邊說著,一邊垂著眼瞼將夾著肉片的筷子探進了他的嘴里。
他總是能察覺到尹宗佑的想法,然后一語戳破。
他細細咀嚼著,換作以前他會無法控制的嘔吐起來。然而現(xiàn)在卻有些喜歡起這個味道,沒有過多的調(diào)料掩蓋的生肉展現(xiàn)出原有的滋味,血腥味在口腔中融化開來。
尹宗佑垂下眼皮,一口一口吃著他送來的肉片,白暫柔軟的臉被填的鼓囊囊,咀嚼的動作像一只可愛的小倉鼠。
尹宗佑其實心知肚明,即使徐文祖的肉體被他殺死,即使血肉模糊,徐文祖的靈魂也會像鎖銬一樣困住他一輩子,籠罩在黑暗之下,直到死亡。
早就逃不掉了,在那個怎么也走不完的長廊里。
徐文祖看了看他空無一物的右手手腕,摸了摸大衣口袋里的牙齒手鏈,觸覺溫潤光滑。
在四樓,手鏈被主人厭惡的扔在了地板上,是徐文祖從血泊里撿回來的。
他彎腰輕撫尹宗佑纏著繃帶的手腕,傷痕累累,無一不是他留下的痕跡,感受到他冰冷的指尖,尹宗佑猛的打了個哆嗦。
他收回那只手,卻被徐文祖捉住。
徐文祖親愛的,不要再弄丟它了。
話音尾處帶著一絲親昵的埋怨,身體募的湊近尹宗佑,給他帶上了牙齒手鏈,看起來倒是像束縛獵物的鐐銬。
尹宗佑智恩呢
尹宗佑縮回了手。
徐文祖她出院了,放心吧親愛的,我說過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動她。
徐文祖低下頭夾了塊鮮紅肉片咬進嘴里,用的是尹宗佑剛用過的筷子。
尹宗佑........我要去找她。
尹宗佑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卻被徐文祖拉住衣服,一把拽了回床板上。
抬手捏住了他的喉結(jié),尹宗佑條件反射般僵住,喉結(jié)滾動,徐文祖冰冷的指腹揉捏摩挲著那塊突出的骨頭。
有些重的力道,讓他喘不過氣來,淹沒在窒息的海洋里。
徐文祖親愛的怎么這么愚笨,智恩看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會接受你嗎
半垂的眼皮隱含著意味不明的惱怒,骨節(jié)分明的手彎曲著滑過尹宗佑脖頸的肌膚,游走到下頜線的位置停下,大拇手指緩緩摩挲著尹宗佑的臉頰。
他最擅長洗腦。
尹宗佑強撐著不流出害怕的表情和幾欲落淚的眼睛,他咬著唇不甘心的偏過頭去,卻被一雙手捧住臉頰轉(zhuǎn)了回去。
徐文祖親愛的,你看看我啊,看看我啊,我殺掉了想殺你的人、嘲笑你的人、鄙夷你的人,可你卻一直怕我,為什么?
他癡迷般的望著尹宗佑,眼窩深邃,一雙眼睛仿佛黑暗的深淵,一望便萬劫不復(fù)。
尹宗佑緊閉顫抖的嘴唇,不發(fā)出一點聲響。
他知道尹宗佑不會回答,卻還是自顧自的說著。
徐文祖智恩她會平安,只要你不去找她。
手指擦掉他臉頰上的淚水,一副溫柔的姿態(tài),卻做著最狠厲的事。
徐文祖親愛的,明白我的意思吧。
徐文祖睜著空洞的雙眼,像是要吸走他的所有生氣。
眼淚止不住的流,他點了點頭。
徐文祖殷紅的唇像是一片蒼白的雪里唯一的玫瑰,笑容緩緩加深,沉迷詭譎的笑著。
狡黠的樣子讓人覺得那場死亡也不過是他精心設(shè)計的詭計,他為舞臺上的每個人都編排好了劇本,思考如何讓每個角色路過分叉口,最后走向不同的結(jié)局。
他要每個罪惡的人痛苦的死去,又讓他的藝術(shù)品悲愴的活在他的陰影之下,只有他才會擁有特殊結(jié)局。
下一秒,他稍偏過腦袋,避開鼻尖,緩緩的覆上對方飽滿的雙唇。
緊咬的牙關(guān)被徐文祖強行捏開,舌頭長驅(qū)直入。
舔舐,攪弄,撕咬。
尹宗佑的喉頭不斷滾動,漏出不堪的喘息和細小的鼻音,抬手推拒他的胸膛,卻被一把攥住纖細的手指揉弄摩挲。
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顫抖著被徐文祖禁錮在懷里,被一個謀殺般的吻侵犯到無所適從。
徐文祖半睜著眼,卷翹纖長的睫毛遮住眸子,他將尹宗佑眼尾的紅、眼底的水光、掙扎的呻/吟盡收眼底。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明,沒有任何情感的審視著他人的不堪。
瘋子。瘋子。瘋子。
萬劫不復(fù)。萬劫不復(fù)。萬劫不復(fù)。
房間里除了空調(diào)運行時輕微嗡嗡聲只剩下兩人接吻時的黏膩聲音。
眼淚流淌下來,滴在徐文祖的虎口上,沒有燙到他的心。
親愛的,不要哭泣。
我會同你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