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敏問了一個很生疏的問題,這個問題讓桑文識很傷感,他情緒看起來有幾分激動。
“敏敏,我深知爹娘之前對你們做過太多不好的事情,但是請妹妹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所謂骨肉至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骨,無論如何,我們都是一個先祖!”
憐兒臉上隱著笑意,很認(rèn)真的聽桑文識說話,總覺得他說話的樣子和氣質(zhì),很心動。
桑文識是讀書人,懂得親疏,但是桑文識夫妻怎么就沒有一個少爺看得通透呢?
無意間掃到憐兒崇拜的目光,桑敏心里咯噔一下,看起來這少女的一顆心真的被這家伙的幾句話給俘虜了。
“憐兒,你出來也很久,快回去吧,免得你爹娘掛念?!鄙C粲幸廒s人。
憐兒自然聽出來了,臉上一紅,扭頭跑走。
文兒搖頭晃腦的對桑敏說:“姐姐,你這樣就不對了,憐兒姐姐幫你做事,你不請人家喝口水,就趕人家離開,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桑文識也拿他那雙頗為深沉的眼眸看著桑敏,對她剛才故意驅(qū)趕憐兒有些介意。
“她來給姐姐干活,等日后姐姐會給她工錢,但是她出來久了,不回去向爹娘報喜,爹娘會擔(dān)心,這樣不好?!闭f完看了桑文識一眼,邁步進(jìn)灶屋里煮飯。
桑文識叮囑文兒練習(xí)讀書,他則跟著來到灶屋。
“妹妹剛剛故意趕憐兒離開,是不愿意我靠近她?”開門見山的追問。
桑敏也不隱瞞,點點頭:“堂哥,你以后可是要進(jìn)京趕考,當(dāng)大官的人?!?/p>
“那又如何?”桑文識不懂,這跟和憐兒有什么關(guān)系。
“堂哥,你立志求學(xué)走仕途,就不能顧念兒女情長?!彼谏陷呑勇犨^很多古文,什么崔鶯鶯和張生,王連娟和青云,都是癡情女子負(fù)心漢的故事。
自古以來,男子求的是功名利祿,女人求的是一生一雙人,白頭不相離。
桑文識臉上嫣紅,微微低頭,“妹妹怎么比我懂得還多?”
桑敏尷尬的咳了一嗓子,而后笑了笑:“堂哥,我不是故意不讓你靠近憐兒,而是想讓你清楚一點,你若是真的想要愛一個人,就一定不能辜負(fù)她的真心,能夠做到才去喜歡,倘若做不到,那就千萬不要動這個感情?!?/p>
桑文識被她幾句話說得垂頭不語,卻在思忖這話的深意。
“堂哥,你今年才十六歲,就算想要喜歡,也請等兩年,行嗎?”十六歲的少年他懂什么是感情嗎?無非就是情竇初開的一種荷爾蒙作祟,但是負(fù)責(zé)二字對他來說很難,他的家庭也不允許他負(fù)責(zé)。
桑文識沒有再說話,木然轉(zhuǎn)身,丟魂般走出門去。
“堂哥——”文兒抬起頭,見桑文識木然離去,丟下書本,跑到灶屋,“姐姐,你說什么了?堂哥他怎么了?”
“沒事,他在思考?!鄙C粜χ忉?。
文兒這才安心的繼續(xù)讀書。
李氏和小小、肖白回來時,桑敏已經(jīng)做好了飯菜。
見李氏滿臉愁容,桑敏問:“娘親,怎么了?”
李氏深深嘆口氣,把今天活計得來的幾個銅板放在桌子上,愁眉不展。
小小氣呼呼的說:“姐姐,今日我們?nèi)罴掖逅突钣?,那家大嫂竟然說我們的活計不好,只給了我們五個銅板,不給我們活兒做了,還大吵大鬧的,讓全村的人都不要找我們做活兒?!?/p>
沒有了縫補(bǔ)漿洗的生計,日后的日子可就難了。
這是李氏嘆氣的原因之一。
桑敏聞言笑了一下:“我當(dāng)是什么,原來是這樣。既然不行,那娘親和妹妹何不自己做活兒,趕明咱們自己去賣,賣多賣少都是咱們自己的。”
她當(dāng)是什么大事。
“你說的輕巧,咱們做活兒,哪來布匹?”李氏責(zé)怪她的無知。
“娘,我上次不是去余家村帶回來布匹了嗎?”
“娘給每個人做了一身新衣服,放在箱子里不舍得穿,留著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再穿。”那些衣服都是小小幫忙完成的,上面的刺繡全是小小一個人完成的。
桑敏差點笑出聲:“娘,你既然給我們做了衣服,為什么要收起來?改日我去余家村,再買些布匹回來,不就是了?!?/p>
李氏瞪了桑敏一眼:“你不知道未雨綢繆嗎?不要以為自己耍點小聰明,弄點布匹回來,就以為萬事大吉。天災(zāi)人禍的,誰也不知道哪天來。娘留著也是備不時之需?!?/p>
桑敏搖搖頭,走過來,握著哩氏的手:“娘親,既然不知道哪天天災(zāi)人禍,那何不今朝有酒今朝醉呢?管他明日什么風(fēng),有吃的就吃,有穿的就穿。把東西放著,自己過得清苦,他日若真是天災(zāi)人禍的,衣服又有何用?”
李氏怔怔的望著桑敏,微微點頭。
“你說得也對。”
“那娘親,我們是不是可以穿新衣服了?”小小和肖白激動的問。
李氏沉思許久,才點頭同意。
小小和肖白便迫不及待的跑去里屋,打開那口紅木箱子,拿出做好的新衣服。
“姐姐,這是你的?!?/p>
桑敏接過新衣服,天藍(lán)色的顏色,做出來的衣服特別的漂亮,尤其是一角處的花朵,繡的惟妙惟肖。
李氏給文兒穿上新衣服,文兒開心的在屋子里又蹦又跳。
小小和肖白相互給對方系腰間的帶子。
桑敏換好衣服,看李氏還是那身破衣服,問:“娘親,您的衣服呢?”
“布匹不夠,娘給你們一人做了一件?!弊怨乓詠?,兒多母受。
桑敏脫下衣服,眸色淺淺:“明日我去余家村,再買些布匹回來?!?/p>
“娘親的衣服還能穿,你就不要記住買布匹了,還是多給妹妹們買些口食。”李氏知道后山的田地根本維持不來一家人的生活。
所以對桑敏來說,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賺錢,讓一家人吃好穿好。
“桑敏在家嗎?”
門外有人問話。
桑敏迎出來,村正大叔站在門口,笑盈盈的望著她。
“大叔,您有事?”
“昨日沒有去到縣城,明日人少,你去不?”村正深感愧疚,特意前來送文書。
“去!我去!”桑敏開心的說。